「當然是為了繼承家業啊!『松竹書院』向來是代代相傳,不假他人之手。我是長女,爹去世後,經營書院的擔子本就該由我扛起。何況,我們一家三口還得靠它生存呢!」宋湘琦說得理所當然。
「你該不會是想扮一輩子的書院夫子吧?」南宮紹驚訝地說道,忽然覺得這念頭讓他感到不舒服。
宋湘琦聞言一呆,她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隨即,她無所謂地輕扯嘴角:「有何不可?反正我也對婚嫁沒什麼興趣。」
南宮紹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結果卻統統隱入一抹怪異的笑容中。
那抹笑,讓宋湘琦背脊發毛:「你笑什麼?」
「沒什麼,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南宮紹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伸手給她,說道,「我送你回書院吧!再不回去,恐怕她們要擔心得去報官了。」
宋湘琦並沒有握住他伸來的那隻手,自己從地上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往城裡走。一路上,兩人各有所思,沒有交談。
他那笑,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直到她回到書院、進入房間之後,仍在疑惑著。為什麼瞧見那抹笑,竟會讓她……心跳加速?
第3章(2)
「湘琦姐,我可以進來嗎?」門上幾聲輕敲,外頭傳來南宮的聲音。
宋湘琦走過去打開房門。
一進入宋湘琦的香閨,南宮自動地找了張椅子坐下,笑問道:「湘琦姐,聽你那位被嚇壞的丫環說,你被壞人劫走了。怎麼又會讓南宮紹送回來?」
「我不是被劫走,而是被南宮紹救走。」宋湘琦把當時的情形大略敘述一遍。
「所以,說到底,還不都是他害的!天知道他是做了什麼好事,惹得人家追殺他。」宋湘琦最後總結道。
有人追殺二哥?南宮的臉色轉為凝重。
他們南宮家曾得罪過的人的確不少,二哥又長年在外走動,自然容易變成箭靶。
可是,在揚州,他們應該沒有什麼敵人啊?
或者是二哥自己惹上哪些道上人物,卻沒有告訴過他們?
「兒,你在想什麼?」宋湘琦見她秀眉微蹙,傾身向前,關心地問道。
「沒、沒什麼。」南宮搖頭。二哥他精靈得緊,應當不會有危險吧!
「對了,兒,我一直都沒問你,南宮紹為什麼要抓你啊?」本來以為他和那些當街強搶民女的混賬東西沒兩樣,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了。
呵……那登徒子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什麼時候開始變好了?宋湘琦在心中自嘲著。
「湘琦姐,這我現在不便多說,如果日後咱們有機會重逢,我再告訴你好嗎?」南宮報以歉意的微笑。
如果現在說,以湘琦姐是非分明的個性,難保不會通知二哥過來帶她回去,這可怎麼成!
「你不願講,我也不逼你。」宋湘琦拍拍她的手,「但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千萬別客氣。」
「嗯!我明白,謝謝湘琦姐。」南宮心下感動地說道。
「好啦!如果沒什麼事,我想梳洗換裝,晚膳差不多該準備好了。」宋湘琦起身說道。
「那我先回房去,等會兒見。」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南宮離去時還不忘順手幫她掩上房門。
一回到客房,南宮立刻修書一封,請書院內的家僕送至布莊。
因為她方才想到那些殺手的來歷,他們很可能就是當初幽冥教叛徒的殘黨。
他們受到幽冥教左右護法的煽動,個個都恨她入骨,都認為她蠱惑了他們的年輕教主,所以才群起叛變,最後卻幾乎被殲滅殆盡。
然而事實是,他們只是左右護法陰謀奪權的工具。如今左右護法已經伏誅,剩下來的殘黨失去領袖,頓成一盤散沙。
她的再度出現,正好給他們重新凝聚起來的理由。
那些人雖然不認識二哥,卻知道她是南宮家的三小姐,說不定就是她跟二哥在大街上玩貓捉老鼠的那天被他們瞧見。
知道內情的人,只要稍一調查跟蹤,就不難猜出二哥的身份,所以才會拿二哥開刀。
這些人可不能小覷,因此她才寫信通知他小心提防。
想到幽冥教,她的心思又飛到遙遠的東北。
棠玄烈……你現在可好?
「二……不,宮二少,瞧您那麼開心,今兒個是發生什麼好事?」布莊的內堂裡,老闆恭立一旁,望著不斷傻笑、踱步的南宮紹。
二少爺從一進門開始,臉上就一直掛著奇怪的笑容。那雙好看的黑眸,已經彎成一條細縫;優美的唇咧得老大,只差沒滴下口水來。
「你以前見過宋大小姐,是不?」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南宮紹忽然靠近老闆,手中的逍遙扇輕敲著另一手的掌心。
老天!想嚇死老人家啊!忽然靠得那麼近!老闆驚魂未定地想道。然後才說:「是啊!幾乎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呢!」
南宮紹聞言,彎起的雙眸一亮,更靠近了些。「那她的性情如何?穿什麼樣的料子的衣裳?喜歡什麼顏色?」
老闆瞪著近在眼前的俊臉,偷偷往後移了移。現在年輕人真是的!難道不知道人跟人之間應有的禮貌距離嗎?
「大家都說宋大小姐性情溫婉,其實,在她溫柔端莊的外表之下,有一身讀書人的傲骨。或許是她們家學淵源吧!有時她的是非觀念已經到了有些頑固的地步,就跟她爹一樣。」老闆像是在說一個自己疼愛的後輩一般,老臉上露出和藹的笑。
這他早領教過了:「還有呢?」
「還有,跟她妹妹不同,宋二小姐喜歡鮮明的色澤,但她喜歡素雅的料子,尤其是緞面。」
「就這些?」他對小書獃……不,是宋大小姐,愈來愈感興趣了。
「大致上就是如此。二少爺還想知道些什麼。」
真是!又忘記他交代過別喊他二少爺。不過,看在他提供這些消息的分上,這回不跟他計較。
「也沒什麼,隨口問問罷了。」
此時,一名夥計從外頭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