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只是為了與叔叔相逢,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引見,何必偷偷摸摸地逃跑?除非這件事情有鬼!
她說過她會回去找他,現在他確定她是認真的了,她回來是為了什麼事?
如果他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去找她,會不會壞了她的事?他選擇做一回小人,從後頭摸進去。
等夜晚時,他翻過圍牆,找遍每一處,卻都找不到她的人,他開始擔心了,會不會在這一個月裡,事情出現大變化?
她還好吧?他這麼晚才來,會不會出事了?他真該早點覺醒才對。
怎麼辦?他把她弄丟了。雖然是她自己偷溜的,可是被他浪費了一個月,他心裡實在很愧疚。
他蹲坐在屋頂,一臉失意。自從她離開之後,他就成了這模樣。
抬頭望著一輪明月,他竟然吟起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月,竟夕起相思……」
他瞇眼瞪著從下頭走過的人,那不正是他找翻了天的人嗎?
原本要跳下去把她拎回杭州,但是她身後跟來的人讓他打住衝動。
「戀瑤,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今天還能看見你,真的是太好了。」高致謙藉著朦朦月光望著身旁的佳人。
他們高家和竇家可說是江都的兩大家族,只是一個從商、一個從醫。
而他和戀瑤小時候就是長輩們看好的一對,若非他們年紀太小,否則說不定他早就娶她為妻了。
四年未見,她比記憶中美上數分。
她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美,她有著一股難得的靈動俏麗,習慣性的斜睨眼神像是在嘲弄人,也像在向人拋媚眼。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之今天是四年來頭一回看見她,他的心就這麼被給她攝去了。
戀瑤側臉看他,忍不住拿他和燕離愁相比。
同樣有著英俊的臉孔、同樣有著文雅氣息,他卻少了讓她心動的男性魅力。
她對他的印象不算深刻,只記得身為家裡惟一的孩子,時常孤單寂寞,稍長些便開始黏著爹娘學習藥理,這個比她大兩歲的人,常常在她的記憶裡留下記號,卻不是那麼的深。
她猜得到竇知然在打什麼主意,他想要套出寶物的位置,然後把她解決掉,大概就是要利用她和高家攀成姻親,好拓展他的商業版圖。
哼,他未免想得太美了,難道他真的以為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既然他這麼想,她就暫時如他的願,做一個順從的乖小孩吧!
她輕顰笑道:「是啊!我沒有兄弟姐妹,小時候多虧高大哥陪我排解寂寞呢!我還記得高大哥帶著我玩好多遊戲。」
「知道你發生海難時,我好難過,可是那時我年紀還小,不可能去找你。」高致謙被她臉上的笑意吸引,一時忘了君子風度,直勾勾地盯著她望。
戀瑤垂下臉:「別這樣看我,太讓人難為情了。」
「對不起,我實在情不自禁,你好美……」他趕緊別開視線。
「唉,紅顏總有憔悴的一天,這身皮囊又能有多少的光華呢?更何況,我現在也不能嫁人了……」都已經是燕離愁的人了,她不可能嫁給他的,希望他會死心,讓事情簡單一點。
「怎麼會?戀瑤,你可以嫁給我啊!」高致謙衝動地破口而出,見戀瑤吃驚地望著他,他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
「我……我想我又唐突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從前看著你聰慧的模樣我就很想要爹來說這門親事,可是爹只笑說還早,才把事情耽擱下來的……」
「高大哥,你這麼說,讓我怎麼回話啊……」她並沒有拒絕,反倒是羞怯地垂下臉,然而她的雙眼卻轉動著,只因高致謙成了她頭痛的難題。
她在想,會不會在無意間傷害了這個溫和的男人?他是無辜的,沒必要把他扯進來啊……
可是她若拒絕,竇知然一定會起疑心,她要怎麼辦才好?
如果燕離愁知道她在百里遠之外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他會氣死吧?
唉,碰上她算他倒霉,誰叫他要喜歡她呢?是他自討苦吃。
她的沉默讓高致謙以為是默許了,他欣喜地笑道:「你才剛回來,一定還不太適應,多休息啊,我會常常來看你的。」
「嗯。」她點點頭,唇角帶著微笑。
高致謙飄飄然地又和她交談一會便離開了。
而戀瑤立刻垮下臉,撫著額頭回到房間。
她犯桃花嗎?她沒有紫姐姐的柔美,也沒有關綺玉的嬌艷,她以為是燕離愁瞎了眼才會要娶她,沒想到在江都也有同樣的傻子。
她還以為自己很粗魯,沒想到為了復仇,她也可以裝淑女,甚至勾引男人。
燕離愁知道的話,會怎麼樣呢……
她搖搖頭,忍不住罵自己:「媽的,見鬼了,一天不想他會發瘋嗎?老擔心燕離愁會生氣,他在天邊遠呢!怕他做什麼。」
她沒發現身後的窗被悄悄打開,一道人影跨了進來,朝她接近。
燕離愁聽見了她的話,莞爾地勾起嘴角。
「是天邊,還是眼前?」他湊在她耳邊輕語。
這回真的見鬼了。戀瑤渾身竄過一陣冷顫。
「你……是人是鬼?」
「沒差,是鬼就把你活活嚇死;是人就把你活活掐死!」他箍住她的手臂,將她轉過身,「你啊!氣死我了!」
「呃……」她說不出話,盯著一張鬼魅似的臉。
燕離愁垂眸望著她的唇,突然低首狠狠吻她。
他的吻明明是懲罰,她卻為之瘋狂,是太想他的關係吧!
他們的吻不單只是唇與唇相貼,探出的舌尖在相思難耐之中糾纏,企圖彌補一個月的分離。
「你啊!瞞著我逃跑在先,害我像個傻子似的差點娶了個見鬼的丫環,而後又在我面前勾引別的男人,你該當何罪!」
「你看見啦?」她驚呼,然後她又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吃吃笑了起來,「你說粗話耶!」
「媽的,全是你教的!」他抱起她,把她丟上床,他也跟進,修長的身子壓住她,「你到底想做什麼?這一個月裡我不斷在猜想,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來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