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速指揮士兵,對城內進行地毯式的搜查,自己則馬不停蹄地在各個巷道內尋找,腦中各種可怕的想像折磨著他,讓他嘗到今生最難過的痛苦。
要不是其中一名巡街的士兵認出她,要不是他及時到達,趕在那些人動手前將她救下的話,那後果……
他凝視她,黑眸中有著恐懼的光芒。
司馬嬡被吼得倒退兩步,卻又馬上被他蠻橫地抓回,他的力道深入她的手臂,讓她忍不住皺眉。
「是啊,難道娘沒有給你看我的信?」
「看了。」他吸了一口氣後回答,眸中有著壓抑的怒火。
「那你……那你還不趕快,要是誤了良辰吉時就不好了!」忍著心痛,她吶吶地開口。
「的確。」他同意地點點頭,決定先行飲下怒火,一切都等舉行完婚禮後再說。
他鬆開手,偉岸的身軀倏然轉身。
司馬嬡盯著他英偉的背影,心痛得無法呼吸。
噢,他就要去齊王府了,他就要去娶郡主了,他就要跟郡主翻雲……
咦?她低下頭眨眨眼,困惑地發現自己的小手被霸道地納入他寬大的手掌中,強大的力量正逼得她不得不跟著往前走。
「等、等一等,宇文耀,你要帶我去哪裡?」被拖著走了三四步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地問。
「趕良辰吉時。」
他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邁步,不管身後走得東倒西歪的司馬嬡。
趕良辰吉時?
「你你你……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參加』你的婚禮?」她惶恐地問。
「不然呢?」他面無表情,並沒有聽出她話中的端倪。
「我我我……我不要啦!我不想去參加你跟郡主的婚禮啦,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洛陽啦……」
她拚命掙扎,淚花又開始在眼睛裡打轉,小手急得又扯又扳,卻始終無法把被握住的手從他的掌中解救出來。
嗚嗚……她才不要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他擁抱別的女人,她一定會心痛而死,說不定會當場痛哭失聲,再不然就是在他們拜堂時暈死過去。
他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他看不出她是忍著多大的痛苦在成全他們嗎?
宇文耀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火冒三丈地轉身。
「我跟郡主……妳到底以為我要跟誰成親啊?」一整個早上壓抑的怒火終於爆發,他忍不住吼了出來。
她收勢不住地撞進他懷裡,摸著發疼的鼻子,在他的幫助下才站穩。
「不是跟郡主跟誰啊?我信上不是說得很清楚嗎?」司馬嬡也大聲起來,覺得自己好委屈又好可憐,話一說完,眼淚就嘩啦啦地直流。「你幹嘛對我那麼凶?我不想參加你的婚禮難道不可以嗎?我想一個人躲在洛陽孤獨地過完餘生也不行嗎?」她邊說邊抽泣,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好悲慘。
「妳……」宇文耀眼前發黑,氣得說不出話。
他本想吼著對她說明她參加的是「自己」的婚禮,跟什麼見鬼的郡主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看她固執己見、有理說不清的模樣,知道此時多說無益,他決定保持沉默,採取最直接的行動。
「啊——你幹什麼?我不要去啦!你不要勉強我啦!放我下來——」
發現自己被扛在他肩上,司馬嬡的第一個反應是又槌又踢,然而這些動作對這個強健的男人似乎完全無效。
眼看花拳繡腿制止不了他,司馬嬡乾脆張開小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宇文耀不當一回事,繼續邁步往東市最熱鬧的一條大街走去。
第九章
兩人拐過幾個彎之後,便來到東市最熱鬧的一條大街。
由於這兒是宇文耀的巡查範圍,而因為最近的騷動,高大英俊的他每天都在街上奔走,所以這裡每個人都認得他。
今兒個是宇文將軍和司馬府子金的大喜之日。
由於兩家都是富有名望和財力的世家,迎親隊伍勢必隆重盛大。
為了搶一個最佳的觀賞位置,民眾們一大清早就起來卡位置。
本來就很熱鬧的大街,此時萬頭鑽動,盛況空前。
只是,這隊讓人目不暇給的迎親隊伍,動向卻跟一般隊伍不太一樣,從司馬府出來後就一直停留大街上。
原本騎在白馬上、一臉意氣風發的新郎不見了不說,就連轎子裡的新娘,據說也不翼而飛。
早上還熱熱鬧鬧,一路敲打過街的熱鬧隊伍,此時像是鬥敗的公雞,無論是轎夫還是僕婢,個個垂頭喪氣,任由四周的人潮對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不久,人們便發現這一對行蹤成謎的新人赫然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邊。
一身喜氣洋洋紅袍的新郎臉色難看到極點,大步邁過人們主動讓開的道路;而新娘呢,則像是一袋粟子一樣被扛在肩上,嘴裡還拚命喊著「放我下來」。
「放開我!我不要去你家,我要去洛陽!放開我,宇文耀,你聽到沒……」
正激烈地又拍、又打、又咬的司馬嬡,猛然注意到自己已經被扛到東市的市中心,兩旁的人群則像是在欣賞元宵花燈一樣,對他們倆評頭論足,她當場嚇得尖叫,面紅耳赤地將臉埋進兩手裡。
對人群視若無睹的宇文耀直到來到轎子前方,才把她放下來。
雙腿一著地,司馬嬡立刻找尋最近的遮蔽物——躲進他的懷裡,死也不敢抬起頭來。
「進去。」
頭頂上傳來他不耐的聲音。
進去?進去哪裡?
司馬嬡抓緊他的新郎袍,小臉在他的懷裡慢吞吞地左轉右轉,眼睛骨碌碌地觀察著。
一頂裝飾華麗的大紅轎子忽然闖進她的視線裡。
「進、去。」他咬牙重複道。
啊?進去這裡?
這……這是轎子耶,她、她……
她又不是新娘,怎麼能進這轎子?
她遲疑了一會兒,遲遲沒有動作。
頭頂上傳來響亮的吸氣聲,正想著他的怒氣不知道又攀升了多少時,下一刻,她卻發現自己正被他推進轎子裡。
「你幹什麼?我不能進去,這是要給郡主坐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