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怎麼了?是因為睡在地上而受了風寒嗎?柳綠楊輕撫摸他的額頭,果然有些發燙,她不禁更為憂心了。
是不是給請大夫過來?但是她身上一點銀兩都沒有啊,而且這麼一大早的,上哪兒去找大夫?
在焦慮中的柳綠楊下了床,以冰冷的布巾擦拭他的臉,不停重複這動作試圖降低他的體溫,但卻沒有什麼用處,他開始囈語,熱度也越來越高了,
柳綠楊心慌意亂。她在屋裡踱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她急得幾乎要落淚時,忽然想起對面的老公公和老婆婆。
就像在黑暗中突然出現曙光,柳綠楊轉身就要朝外跑,在這個時候,冷飄水伸手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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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哪兒都不要去。」他的手也很燙,柳綠楊不由因心急而掉下眼淚。
「我去找婆婆過來,你病了。」
「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你渾身發熱,而且一直冒汗……」
「很快就會好的。」
「但是……」
「相信我,只要一會兒就好,你坐下來,哪兒也別去。」
因為冷飄水始終不肯鬆開她的手,柳綠楊雖然焦慮,卻也只得乖乖在床緣坐下。
終於,冷飄水才慢慢從地獄回到現實,雖然所有的不適都過去,他卻清楚地感覺到事情有了變化。
情況越來越嚴重,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一切都逐漸在脫離他的控制,冷飄水不禁要想:他究竟還有多少時間?
「你不要緊吧?」
柳綠楊的聲音喚回了他,冷飄水在床上坐起,並鬆開她的手。
「已經沒事了。」他說。
柳綠楊伸手碰觸他的額頭,詫異地問: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我說過很快就會好的。」
「但是為什麼?剛剛明明還那麼燙的。」
冷飄水沉默不語,而柳綠楊等了又等,在明白他根本不打算解釋後賭氣地起身走開。
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生氣,他已經沒事了,其它的又有什麼重要?
雖是這麼想,柳綠楊仍不免覺得委屈。的確,他們曾經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但現在應該有些不同了啊。是他改變了一切,卻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到底為什麼要替他擔心呢?太傻了。
原本想要她倒杯水的,她卻一直背對著他,尚有些無力感的冷飄水只得輕歎一聲掀開被子下床。他一拿起杯子,就看見柳綠楊頰邊的淚珠,那晶瑩的液體就像支箭射穿了他的心。他的手跟著一顫,手中的杯子竟掉落了,從桌上滾落地上,碎成了數片。
為什麼又哭了,他真的希望再也不要在她的臉上看見淚水。
「你——」冷飄水歎息。「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
柳綠楊很快抹了抹臉。
「只是眼睛有點不舒服,跟你沒有關係。」
她越是這麼說,冷飄水越是肯定他就是她落淚的原因。他苦澀地揚了揚嘴角,不明白自己何以會如此笨拙,儘管再怎麼小心翼翼,卻仍會在無意中傷了她。
「告訴我,我什麼地方做錯了?」他說。柳綠楊搖頭。
「是昨晚嗎?昨晚我太粗暴——」
「不許你提昨晚的事。」柳綠楊捂著臉低嚷。此時憶起昨晚只會讓她更覺不堪。「嗯沒有錯,是我不好,我太傻了,才會讓你對我——我覺得好羞恥。」
「別這麼說,」冷飄水閉了閉眼。「拜託,別這麼說。」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種種,自己是如何的攀著他,在他帶來的狂喜中輕吟低泣,柳綠楊掩面而泣。
「我不要臉,是低賤的——」
冷飄水摀住她的嘴。
「不要。」他沙啞說道,眼裡有深沉的痛苦。「是我強迫你的,你可以這麼想,只用這麼想就好。」
「我只想死。」他哽咽著道。
冷飄水覺得心被掏空了,只留下一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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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柳綠楊沒有再說半句話,默默地吃東西,默默地發愣,默默地繡著衣裳;而且很奇怪的,只要是開始刺繡便回落淚,無法想像她前些日子還為了能刺繡而那麼欣喜。
看著這樣的她,冷飄水再次體會到何謂心如刀割。他無數次想開口,如果能夠,他甚至願意求她,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在最需要聲音的時候他往往只能沉默.
即使緩慢,時間還是在無聲中流逝,等冷飄水發覺時,屋內已是一片昏暗.
看著猶在縫繡的她,冷飄水點起兩盞燈,照例將其中一盞放在她身旁,然後他開始燉著肉湯,並將中午剩下來的饅頭偎近火旁烤熱.
結果她還是吃得很少,只喝了點熱湯後便又拿起針線繼續刺繡,偶爾舉起衣袖擦拭淚水.而冷飄水什麼也吃不下,他不明白她為何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不吃不說的,教他心疼.
究竟是為什麼?昨夜的一切難道只是場夢.
冷飄水搜尋著昨日的記憶,試圖從其中找出她情緒急速轉變的原因,然而他很快便發現這不是個好法子,回憶和她的纏綿影像無異是在折磨自己,
為何他在這方面偏偏如此笨拙?冷飄水不只一次這麼想著.
隨著夜晚的逼近,寒意也逐漸加深.為了避免今晚的事件在明早重演,讓她再受到驚嚇,冷飄水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情況對她稍作說明.
「你該休息了。」於是他這麼說。
他在數度斟酌衡量後才說出的一句話,沒想到卻帶來意料之外的負面效果,柳綠楊倏地抬頭看他,眼底閃著怒意和決心。
「我會睡在地板上。」明白她誤解了他的意思,冷飄水面無表情的說道。
綠楊聞後又低下頭繡她的東西,令冷飄水揚起了眉。
「別再繡了,我有事告訴你。」他說。
「就快好了。」她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