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軍一聽,贊同地點頭,神情卻愈顯凝重。
「他若死心了倒還好,萬一他轉而向其它女子下手——」
「那麼我們的懷疑就愈來愈可信了。」聶平說。
石破軍又點頭。
「如果那傢伙真練成了魔蹤步,是無法死守林府靜候官差離去的。」
「為了活命,他必定會另尋對象。」
「如此一來,又有無辜女子要受害了。」石破軍咬牙拍桌子。
「這是無可避免的。」聶平的聲音裡也隱藏著怒氣。「如果我們的猜測不幸成真, 那傢伙真練成了魔蹤步,那麼勢必會不斷有無辜的女子受害,長安城百姓將活在恐懼之 中,永無寧日。」
「原本只是想逮住冒我名的傢伙,沒想到事情愈扯愈大,竟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
「不管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事到如今也不能置之不理了。」聶平苦笑著說。
「這倒是。」石破軍接著拍拍聶平的肩。「好了,暫且把這掃興的事擱一邊,等你 完成終身大事,我也好好吃喝一頓之後再來煩惱吧!」
聶平嘴角一揚。
「才過了正午就想吃的喝的,我看你還是先到膳房找點東西填填肚子吧!」
「好主意,我這就去了。」石破軍說著又拍拍他的肩,然後走出大廳朝膳房跑去。
聶平則輕啜他的茶,時而雙眉輕蹙似在思索著什麼。
第六章
楚夢月坐在床邊,發覺自己交握的雙手不斷顫抖,一顆心更是幾乎要跳出胸口了。
這是真的嗎?她在剛才已經成為聶平的妻子了?這……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呢?
婚事敲定之後,楚夢月就沒見過聶平了。她被強制留在房裡學習三從四德及刺繡等女紅。這樣的日子原本她是一天都過不下去的,這回卻出奇地能挨——原因無它,只因她心煩意亂,待在屋裡不用面對其它人反倒還好些。
所以她就乖乖躲在房裡操針弄線,每全神貫注完成一針就會停下來休息,休息時就難免會想起聶平那一吻,然後往往是輕撫雙唇發呆,雙頰紅得像天邊的晚霞,再接下來 她手上的針會扎到自己,人就在尖叫中回到了現實。
真沒想到這麼悶的日子也過得這麼快,眼一眨就到了她的大喜之日,她的心都還是 一團亂呢!卻已經拜過堂、成為聶平的妻子了,這可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啊?
被紅巾遮住臉的楚夢月正想站起來四處踱步,卻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嚇得幾乎雙 腳一縮爬上床去,全憑著僅存的那麼一丁點勇氣才能端坐原處。
「夢月,是我。」江青璃輕聲說,有點鬼崇地關上門朝她走來。
聽見她的聲音,楚夢月鬆了好大一口氣。
「是你啊,嫂嫂,我還以為……」
「還以為是聶平嗎?瞧你,這麼迫不及待的,羞不羞啊?」江青璃調侃她,手撫著 隆起的腹部,並拉了張椅子坐下。
「才不是呢!」楚夢月猛搖頭,差點把頭巾給搖掉了。「我是害怕,嫂嫂,能不能 ……你能不能叫聶平今天別進房裡來?」
「你在胡說什麼啊?傻丫頭。」江青璃既驚愕又覺得有點好笑。「都怪嫂嫂疏忽了 ,在婚禮前沒有找時間告訴你一些事,所以這才趁著外頭還熱鬧著趕緊過來跟你談談。 」
「談什麼?」楚夢月隔著頭巾問。
「談——」江青璃清了清喉嚨。「談——就是談夫妻間的事嘛!」
「夫妻間的事?」
「是啊?你年紀還小母親就過世了,兩位嫂嫂又長年隨大哥、二哥駐守關外,一定 沒有人跟你解釋過夫妻間是怎麼一回事吧?」
「是沒有。」楚夢月的頭歪了歪。「不過夫妻就是夫妻,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如果真這麼簡單,那你在害怕什麼?」江青璃反問她。
「要和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耶!我怎麼能不怕?」
「事情還不止這樣啊!夢月。」
「當然了!」楚夢月嚷。「他會管東管西的,我就從此沒有自由了,嫂嫂就是來告 訴我這個對不對?要我對丈夫唯命是從,絕不能有絲毫忤逆。」
「這也得叮囑你,但不急著在今晚說嘛!我主要是來跟你解釋——」江青璃的話沒 了下文,因為面對著窗坐,頭上也沒有頭巾,是以能夠很清楚地看見聶平正朝這兒走來 。
「怎麼了?嫂嫂?」楚夢月因她不再作聲,而疑惑地問。
「跟你扯了太多廢話,時間都給耽擱了,現在聶平正朝這兒走來,我看是來不及說 什麼了,但——也不能什麼都不說啊!這可怎麼辦才好?」
江青璃才挺著肚子勉強站起來,聶平也正好推開房門。他看見江青璃在房內顯然非 常詫異,江青璃擠出的笑容則顯得尷尬而不自然。這也難怪了,別人的洞房花燭夜,她 挺著肚子在這兒攪和什麼?
「呃……」江青璃摸摸頭髮,解釋道:「我是來這兒跟夢月說明一些事情的。」
「哦?那麼需要我出去讓你們繼續談嗎?」聶平微笑著問。
「啊——不,不需要,我才是該出去的人嘛!」江青璃試了幾次才撥開緊抓住她裙 子的那隻手,手扶著腰緩慢地移動。
「慢慢來,嫂子。」聶平開口叮嚀,卻礙於禮數不敢伸手去扶她。
江青璃揮揮手表示沒問題,出了房門卻遲疑了一下,又轉回來輕聲對聶平說:「是 這樣的,聶平,雖然我來找夢月的目的是跟她解說……解說一些事情,但我還沒來得及 說……」
「嫂子的意思是?」聶平微微蹙眉。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和夢月已經成為夫妻,就不必分什麼男女或彼此了嘛!你說是 不是?」
聶平微笑靜待下文。
「所以……」江青璃臉紅了,「因為夢月什麼都不懂,而我原先想跟她說卻來不及 說的事就交給你了,請你千萬要耐著性子啊!」她說完,好像完全忘了她的肚子,動作 既靈活又迅速,不一會兒消失在走廊那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