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我正在學著幫馬兒梳毛——」蘇蘇還是搖頭,手還死抓著門把。
冷劍晨不再多說,伸手要拉她,她乾脆雙手抱住柱子,臉色白是白,不和他一塊兒去的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
「我說我有話問你。」冷劍晨咬牙,不敢相信這娃兒居然無視他的命令。
「你還是跟寨主去吧!」沈千浪過來打圓場。「馬兒又不會跑走,你隨時可以來看它們。」
「不是啦!」蘇蘇招招手要沈千浪過去,以她認為其他人都聽不見的音量說:「我不想跟他去,他只會對我凶,我怕。而且我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麼,還不就是為了上回我沒認出他來的事在生氣。沒錯,我是想跟他道歉,不過不是現在,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眾人都輕聲笑了,冷劍晨的臉色看起來更壓抑更難看;而蘇蘇不曉得自己所謂的「耳語」全讓他們毫不費力的給聽了去,還在那兒要求著沈千浪幫她,別讓他們的寨主把她帶走。
終於,冷劍晨忍無可忍地咒罵了一句,上前攔腰抱起蘇蘇扛上肩頭,不顧她刺耳的尖叫聲,大步朝他房裡走去。
「你可以叫,叫多大聲都沒關係!」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冷劍晨嘴裡擠出來。「不過我有話問你,很重要的事,所以你最好別再昏過去,你聽清楚了嗎?」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蘇蘇哭喊著,她的肚子頂著他堅硬的肩,又被人像袋麵粉似的晃過來蕩過去,好難受!「我快吐了,真的,這樣頭上腳下的好難受,求求你,快點放我下來!」
對於她的哭泣哀求,冷劍晨本欲硬下心來不予理會,可是她掄起小拳頭以拍蚊子般的力量拚命捶打著他的背,還越哭越大聲,真叫他整顆心都揪緊了。
經歷一番內心的掙扎,他牙一咬,雙手稍稍用了點力,蘇蘇便從他肩上給卸了下來,並且被擁進了他的懷裡。
「這樣——好些了嗎?」他問,試圖忽略她楚楚可憐的臉龐。
「謝謝,這樣舒服多了!」蘇蘇吸了吸鼻子,在這個時候猶不忘禮貌。「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因為那天我沒有看出你就是——就是冷劍晨;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畢竟我根本不算真的見過你——」
「我不是要跟你說這件事。」
「什麼?」蘇蘇又吸了吸鼻子。「我話還沒說完,你不應該插嘴。」
「對不起。」冷劍晨歎氣。「我要問你什麼等到了我房裡我就會問,現在能不能請你先別哭,把眼淚鼻涕都給止住?」
蘇蘇眨眨眼,然後點點頭,聽話地擦掉鼻涕和淚水之後,她自然地讓雙手攀上他的頸子,偎進他懷裡,給自己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
「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稍後,在冷劍晨的房裡,他這麼問她。
蘇蘇被安置在一張大椅子中,她納悶地發現自己不喜歡這樣,在他懷裡感覺舒服多了,溫暖而且——而且安全。老天!「安全」這個詞彙應該是最不適用於冷劍晨的,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冷酷與危險,這點她是最明白的了。
「回答我啊!那個人是不是為你而來的?」見她發著呆沒有回應,冷劍晨蹙眉提高了音量。
這麼一吼,終於讓蘇蘇回過神來。
「什麼?誰為我而來?」她眨眨眼問,顯然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在馬廄前自殺的人,他是不是為了你才潛進冷鷹堡?」冷劍晨重複他的問話,一再深呼吸,試圖把逐漸溜走的耐性找回來。
「他?不!我根本不認識他!」蘇蘇弄清楚他的意思後直搖頭。「在這個朝代——我是說在這裡絕對不會有人為我做任何事,除了仙兒和你們;我在這裡沒有其他的朋友。」
「我們也算不上是你的朋友。」冷劍晨冷冷道。
蘇蘇聞言,詫異地抬頭,大大的眼睛裡忽然間充滿了水氣,顫抖的雙唇顯示她隨時都會哭出來。然而她立刻把頭低下,兩隻手無意識地扭絞著裙子,低聲說:
「對不起!現在我知道了。」
她這副委屈的樣子讓冷劍晨覺得自己應該被吊死一百次。他說的是事實,她卻表現得好像他奪走了她最寶貴的東西。
他背過身去,強迫自己狠下心來。他必須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不論看起來是多麼的單純無害。
「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認不認識那個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真的。」蘇蘇說,伸手抹去眼眶裡的淚。
「那你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冷鷹堡?有何目的?」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根本沒想過自己會來到這裡,又怎麼會有什麼目的?」
「你的回答無法令我滿意,我要聽的是實話。」冷劍晨倏地轉身面對她。
「可是我說的就是實話,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蘇蘇除了傷心,也開始生氣了。
「因為你盡說些令人無法相信的事!」他吼回去,接著一咬牙。「好,那麼我再問你,你家住哪裡?父母親是誰?是怎麼進入冷鷹堡的?這些問題都與你切身有關,你總不會答不出來了吧?」
「我家在台灣,父母親是蘇其遠和魏鶯,我搭車參加繫上的旅遊,車子翻落山崖,我醒過來後就到了這裡了。」蘇蘇認真地回答,她多麼希望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至少有個人能相信她所說的。
「你——」冷劍晨緊握成拳的雙手和鐵青的臉色告訴了蘇蘇一件事:那就是他也不相信她!認為她在裝瘋賣傻胡言亂語。她心涼了!什麼都不想再說,反正她以前也沒有多少朋友,她早習慣孤單。
「你仍然不說實話?」冷劍晨寒著聲音問。
蘇蘇沒有回答,她倔強地扁著嘴不理會他。冷劍晨氣極了,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哪個人敢給他這種臉色看!這娃兒時而怯懦時而勇敢,難以捉摸,他該如何安排她才能確保寨裡弟兄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