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活動將被迫取消?這番毫無道理的話著實讓蘇蘇詫異到了極點。她皺眉想了許久,依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不懂耶!劉玉如。」她納悶的問。「為什麼我不參加,活動就會取消?春假旅遊——繫上有規定每個人都得去嗎?」
「要真這麼規定就好了。」劉玉如歎氣,語氣聽來非常苦惱。「你也知道我們班上女孩子本來就不多,這次旅遊我提議去登山,男孩子們都興致勃勃,而十多個女生報名的卻只有三、四個,差別太大了!這還不算最糟的,男孩子知道了這種男女相關懸殊的情形後全跑來向我抱怨——他們說,如果女生就這麼小貓兩、三隻,他們也要考慮退出活動。你說我多冤啊!蘇蘇,車子訂了,日常用品也買好了,他們一毀約我不是賠大了?雖然去不去玩完全是個人自由,但逼不得已,今天一下課我就拿著通訊錄猛打電話,希望能說服女同學多多參與班上的活動。你也參加好不好?蘇蘇,我的目標是十個女生,你能不能幫幫我?只要你答應一起去,一定能起帶頭作用的。」
「我?要我去登山?」蘇蘇連連搖頭,忘了她同學根本看不見她的動作。「不行,我——我根本沒有登過山——」
「只是一座小山頭,其實稱不上登山。好啦!去嘛!你一直那麼安靜,跟同學多認識認識對你來說很好的。」
「可是——」
「算我拜託你好不好?有你參加的話,沒有其他女孩子也無所謂了!那些臭男生一定不會再威脅著說要退費。求求你嘛!蘇蘇,我保證會很好玩的,山上空氣好,風景更美呢!」
劉玉如苦苦要求著,蘇蘇感覺好為難。拒絕嘛似乎太殘酷而不近人情;但心裡卻是一點去玩的興致也沒有,又如何答應?正當她左右為難,劉玉如說話了——
「至少答應我你會考慮,我真心希望你能仔細想想我的話。大學生活是生命中的黃金時代,應該讓自己活得充實點,你說對不對?」
「我——讓我想一想好嗎?」蘇蘇終於回答。「明天我再給你答覆。」
「你真的要好好考慮喔!」
「嗯。」蘇蘇允諾後掛上電話,發覺自己有了新煩惱。
登山?和一大群男孩子?老天!她一定無法忍受的,何不剛才就直接拒絕呢?
「同學邀你去玩嗎?」父親在背後開口問,正在思索的蘇蘇嚇了一跳,倏地回頭。看見父親臉上都帶著笑,她心裡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幾天的假期不出去走走,難道要躲在家裡發霉啊?」蘇其遠理所當然道。
「是啊!」母親魏鶯也在一旁幫腔。「有機會多出去走走,和同學之間也會比較熟悉,不是很好嗎?」
「可是——」蘇蘇慌了。」「我跟他們不熟,體力又不好,如果真的參加這次三天兩夜的登山露營活動,我怕——」
「你就是什麼都怕,還沒有做就先退縮了。」蘇其遠蹙眉。「繫上的春假活動不可能安排危險性太高的活動;既然這麼多同學都能做到,你又為什麼不可以呢?剛剛才說要積極主動多交朋友的,參加這個活動正好可以當做一個開始啊!」
「這樣吧!你駭怕的話,媽媽可以和你同學聯絡一下,把旅遊的行程和地點詢問清楚,和你爸爸討論後再做決定,好不好?」魏鶯微笑著鼓勵女兒。
而對父親的堅持和母親的笑容,蘇蘇無法再說什麼,她在心裡祈禱旅遊的行程和目的地能盡量超出父親的預期,那麼她才有機會避開這一切。
儘管這麼想著,蘇蘇感覺那股不祥的味道越來越濃厚。她不應該參加這個活動,也不想參加;但如果她把自己心裡的不安對父母剖白,他們一定又要笑她傻,說她杞人憂天了!
輕歎一聲,蘇蘇找出通訊錄,把劉玉如的電話號碼給了母親。
???
天候微涼,蘇蘇在初春的某一天背起簡單的行囊,強忍淚水揮別父母,踏出了對她而言極重要卻也極困難的第一步!
是的,春假旅遊終於來臨了,她也在父母的慫勇兼逼迫下參與了這個登山活動。目的地果然是個小山頭,是陽明山附近的無名山坡,路平緩易行,與其說是登山,還不如稱之為健行來得恰當。這樣的事實,讓蘇蘇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她除了含著淚水、硬起頭皮上路外還能如何?
從學校搭了車駛往目的地,蘇蘇只和劉玉如說過幾句話,然後便坐到遊覽車的最後頭,不再出聲。整輛車裡只有六個女生,卻有近三十個男孩子!一時之間女孩子成了寵兒;不論長相如何,身邊都有三、四個男孩子圍住,氣氛顯得既輕鬆又愉快。蘇蘇其實也很想加入他們,畢竟這是父母千叮萬囑,而她也極力試著去做的——試著敞開心胸,讓朋友改變她畏縮的個性。當然,有很多男孩子都來邀過蘇蘇,要她和他們一塊兒唱歌、玩牌、玩遊戲,但都讓她婉拒了,只因為她暈車,頭昏得很,好像一動就會吐得滿車都是。
為什麼沒有人發覺她的不適?如果她有個知心朋友,那他一定會注意到她臉色蒼白、笑容勉強吧?怎麼會這樣呢?生平第一次離家過夜,應該是充滿期待和笑聲的;但她除了滿心的恐懼之外,居然還鬧起頭疼來了,老天爺怎麼能這樣待她?
山路崎嶇,轉彎連連,蘇蘇緊抓著前排椅背,以防自己每遇一個顛簸就被拋離椅子。雖然知道是自己的身子不爭氣,但蘇蘇還是覺得為他們駕車的司機車開得太猛了些。這道路終究是彎曲狹隘的山路,可不同於台北的大馬路啊!
另外,同學們也不應該全擠在一塊兒,這麼有的站有的坐,有的半靠在別人身上,讓車子的重心看起來非常不穩,搖晃得特別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