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誇!董不癲哼了一聲,「你這丫頭,少拿你死去的娘當藉口。觀棋不語真君子,這道理你會不知道?」
董樂兒不置可否,只不過「知道」跟「做得到」是兩回事,況且她是女子,言行舉止自然不受限於此。
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笑嘻嘻的問:「爹,我是女子,應該可以不用遵守這項規定吧?」
再說了,要她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看他們下棋也是挺悶的,倒不如適時的發表意見,既有參與感,又能增加緊張刺激的氣氛,這樣不是更好?
「淨說些歪理!」
「哪有?還不都是爹教的。」她理直氣壯的說。
看這對父女你一句我一句吵個沒完,無塵老人突然一笑,「呵呵,好友,賢侄女冰雪聰明又樂於助人,行事作風不受限於常理倫綱,實在頗有乃父之風。」
無塵老人不愧是超然脫俗的世外高人,連說話都這麼別具深意、耐人尋味。
他這句話是褒還是貶?董不癲滿是狐疑的看了好友一眼。
「爹,無塵伯伯在誇我大義滅親呢。」董樂兒好不得意的炫耀,兩頰笑窩好深、笑容好燦爛、表情好……欠扁!
這這這……這像話嗎?再這樣下去的話父威蕩然無存!小丫頭就快爬到他頭上撒野了。
不囉唆,董不癲直接賞給寶貝女兒一記硬邦邦的拳頭。
「哎喲!」董樂兒慘叫一聲,捂著無端飛來橫禍的額頭,好無辜地啟口,「爹!您怎麼老愛打樂兒的頭?萬一樂兒變笨您要負責。」
爹惱羞成怒就打她出氣,她怎麼這麼倒楣啊。
「打你,活該!」董不癲面色不豫的說,變笨了倒好,寧願她這顆小腦袋別這麼古靈精怪,省得他成天替她操心。
厚!爹真的好過分!氣死人了啦,董樂兒氣憤的直跺腳,悻悻然地噘高嘴猛發牢騷。
「爹啊,娘要是知道您的毆女惡行,一定——」
又想搬出她死去的娘做擋箭牌?董不巔這次當機立斷,索性支開女兒。
「去去去,小孩子閃到一邊涼快去,別妨礙大人下棋。」
哇哩咧……聽爹的口氣好像她是跟屁蟲似的,拜託,人家她也不想好不好?兩位老人家下起棋來渾然忘我,她一個在人旁邊不知道有多麼無聊,大好時光就這麼白白浪費掉了,真是可惜。
董樂兒愈想愈覺得委屈,忍不住抱怨,「可是爹啊,人家很無聊耶!您和無塵伯伯一下棋就渾然忘我、六親不認的,而且每回都創新紀錄,上次足足下了十三天,這次少說也有個把月,再這樣下去樂兒遲早會悶死的。」
「無聊的話就下山去晃晃,順便把我教你的『探囊手』再練一練,下回我要驗收。」
「探囊手」是盜痞董不癲的成名絕技。是以盜物於無聲,竊物於無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盜取他人身上之物,受害者卻渾然不知。
「什麼?真、真的可以嗎?!」董樂兒瞪大一雙圓亮眼兒,興奮得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她有沒有聽錯啊?這回居然不用吵、不用鬧,也不用大費周章說服老爹讓她出去,爹竟然主動放牛吃草,太……太棒了!萬歲、萬歲……
「對對,快去,快去,別吵了。」董不癲像當送瘟神似的將女兒往外推,當真是下棋下到六親不認了。
但董樂兒絲毫不在意,只見她奔回屋內匆匆收拾行李,隨後拎著包袱向兩位老人家告別,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爹、無塵伯伯,樂兒走羅。」
哈哈,快點離開,免得爹到時候又反悔了。
「賢侄女請留步——」
「什麼事?無塵伯伯。」
「賢侄女,這把扇子你帶在身上,若遇事解決不了,可到邵氏求助。」
「老傢伙,這把扇子不是……」董不癲瞧出端倪,啟口欲言,無塵老人卻一臉無害的笑著揮揮手。
「只是一把扇子而已,好友無須多心。」無塵老人說完,臉上笑容隨即如風般徐徐蕩漾開來,看在董不癲眼裡那是何等詭異莫測的笑容啊,雞皮疙瘩不禁掉了一地。
「賢侄女,一路小心。」無塵老人抬手輕輕一揮,微笑著送上最後的叮嚀。
「女兒啊,路上小心,還有千萬記得、記得——別捅樓子嘿……」董不癲最後那一句話才是重點。
送走寶貝女兒後,一向只管嘻皮笑臉的董不癲臉色倏然一凝,正經八百的問道:「老傢伙,那把扇子是你們邵氏一族的傳家之寶,你把它交給我寶貝女兒有何居心?」
董不癲瞇起眼睛直盯那對看似溫和善良的眼睛,然而直覺告訴他,老傢伙肯定不懷好意,一定有詐。
面對好友充滿質疑審視的目光,無塵老人嘴上笑容始終保有幾分從容,他不疾不徐地說:「好友,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而已,真的,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我董不癲就是白癡啦!愈想愈覺得老傢伙居心叵測。
「老傢伙,我醜話說在前頭,到時我寶貝女兒弄壞你家傳之物,你可別掉過頭來要我賠,更別想我會因此讓你步幾棋。」門兒都沒有,沒有啦!
「呵呵,區區一把扇子而已,壞了也無妨,好友,你就別多心了。」
「老傢伙,你真看得開?」真不知他是真看得開還是假看得開,董不癲被他高深莫測的態度給弄糊塗了。
「好友不也一樣看得開,放心讓賢侄女隻身在外面行走,不是嗎?」
說到這裡,董不癲臉上不免露出自信得意的笑容。
「放心,那丫頭古靈精怪得可以,不會有事。」
堂堂盜痞董不癲的女兒絕對不會是溫室裡的花朵,要不是那丫頭太會闖禍了,董不癲才懶得管她哩。
「呵,我想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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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人說江湖三大公子齊聚一堂,將在『忘情闕』召開一場論劍大會!」
刷的一聲,一名長相俊美的年輕公子攤開手中玉扇,應了聲:「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