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茵蹙眉看著他的反應,努力辨別著是真是假;她對他的信任動搖了,尤其在這方面的事情上。
「芷茵,你不要相信這篇報導,這顯然是刻意拍成這樣的。」一看完,藍岳便氣呼呼地用力擱下。
「你們如果沒做那些動作、沒靠得那麼近,人家要怎麼刻意?」她提出犀利的質疑。
天知道,她要說出「你們」這兩字時,有多心痛?!
相較於他急切說明的樣子,芷茵的態度像是已經經過沈澱,變得異常冷靜,可那彷彿心灰意冷的模樣,卻令藍岳更加心驚。
「你相信?!拜託∼∼」藍岳瞠目結舌,一臉不敢置信。
「她是誰?」她沉痛地問。
「她是鍾昕,我們的助理,她常幫我們處理一些瑣事,根本不是這裡頭寫的那樣。」他氣憤地戳著雜誌。
「就是會幫你接電話的那一位?」她驀然想起曾經打過電話給藍岳,卻被漠然阻擋的經驗,那不善的口吻她可是記憶猶新啊!
藍岳不知芷茵問這話背後的想法,還欣喜地迭聲應道:「對對對,就是她,郝鍾聽。」
「難怪她接到女性電話會這麼有敵意。」她酸澀地說,終於理解為什麼每次打給藍岳,只要被那位助理接到,就肯定被推拒,就連芸依代打的結果也都一樣。
藍岳因她的話而怔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還以為讓芷茵確定照片裡的女人是鍾昕就沒事,沒想到反而更不對勁。
「她對你一定有好感,才會對接近你的女性表現得這麼不友善,以杜絕可能的威脅。」她本來沒想這麼多,但這則徘聞讓她不禁這麼推斷。
「你不要疑心這麼重,根本沒有的事。」他怪她胡思亂想。
「我疑心重?!」她眉心一蹙,語調上揚,不接受他的指控。「如果只是我疑心重,會有這些事嗎?」換她氣憤地戳著雜誌。
不論是方纔的奔跑,或是現在的反應,都是芷茵少見的失控行為;藍岳不曾見到她這個樣,真有一瞬的錯愕。
「這些什麼事?都是莫須有的事!」他的火氣也燒起來了,不禁煩躁地大聲嚷。
被他的嗓門給嚇到,芷茵更生氣了,撫住肚子以免寶寶受驚,她以不下於他的火氣回嚷——
「你這麼大聲幹麼?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今天的芷茵讓他刮目相看,這樣大的音量也是他認識她以來首次聽見。
然而,見她眼眶含淚,他的心就擰了,根本捨不得跟她硬碰硬。
「芷茵,那真的是拍攝角度的問題,我跟鍾昕是不可能的,而且那天我根本醉得不省人事。」他耐著性子,再一次好聲好氣的解釋。
她深深地瞅著他,理智和情感在內心拔河。
眼前是她一心一意愛著的男人,她很想相信他,卻因有了遲疑而感到痛苦萬分。
信任是不該有遲疑的,一旦有了遲疑,那信任之中包含些許勉強的成分,就不能稱之為信任了。
「我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了……」她的嗓音在唇間哽咽。
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受損,藍岳好不容易抑制的脾氣又竄出頭來。
「你情願相信這個,也不肯相信我?」他只能把怒氣發洩在週刊上,一把撕了它。
「我沒這麼說。」他暴怒的模樣再一次駭住她,眼淚隨著別開瞼的動作飛墜而下。
「你知道我最氣被冤枉、被誤會的。」他為自己的行徑做解釋。
她不能因為他發發脾氣,就輕而易舉地相信他,她得再觀察。
「我很累,而且心情很亂,你讓我先靜一靜好嗎?」她目光望向窗外,手撐住額頭,不再看他,擺明了不想再爭吵。
邃暗的眸子靜凝著她姣美的側臉,淡淡的淚痕還殘留在上頭,他心疼卻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伸手想為她拭淚,卻被她躲了開,絲毫不與他的視線交會,藍岳挫敗地縮手,重重一歎。
沒辦法,孕婦最偉大,她一句很累,他縱有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全往肚子裡吞了。
她需要安靜,他就先給她安靜吧,等她心平氣和的時候,他再跟她談。
發動引擎,車子滑入車道,在低垂的夜幕中平穩返家……
*** *** ***
安靜的環境並不代表就能真的靜下心來思考事情,有些時候,一個人悶著頭想,反而愈想愈往死胡同裡鑽。
芷茵想著,藍岳不愛她了,她要怎麼辦?她太愛他,無法做得灑脫啊!
就算她真的有勇氣要分開,那孩子怎麼辦?
她想了好多好多,因此也掉了一整晚的眼淚,一雙漂亮的眼睛腫得像核桃那樣大,直到哭到累了,不知不覺地入睡。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到些微不適,肚子一陣陣的緊繃,腿間彷彿有著溫熱的潮濕感,一種強烈且不安的預感讓她霍地驚醒。
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
她心慌地坐起身,卻發現起身的動作讓腿間感受到一股熱流,不只是潮濕……是羊水破了嗎?
「要生了嗎?這時候羊水破不對啊!」她疑惑地低喃道。
她現在才三十五周,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呀!
「藍岳!藍岳!」她慌了起來,本能地大叫,捧著肚子快步走向廁所,一察看,更加驚駭。
不是羊水破,而是……她居然流血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藍岳,快點來、快點……」她怕得腿軟,喊他的嗓音變得發顫。
「怎麼了?!」睡在客廳的藍岳連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就手忙腳亂地飛奔而至。
半夜被驚醒,還是這樣淒厲的叫喚,他被嚇得心臟猛跳,結果撞進臥房一看,卻見芷茵模樣虛弱,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扶著牆,臉色白得像紙,他更是三魂七魄離了位,趕緊上前扶她。
「藍岳,我流血了,肚子發硬,寶寶會不會怎樣?」她無助惶恐地緊緊揪住他,渾身都發抖。
聞言,藍岳錯愕地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