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撿。」面對皓雪的滔天怒火,尹澤爵並不以為杵,依舊風度翩翩,趨上前想幫她撿回旅行袋以及散落一地的物品。
「住手!」皓雪大叫。「拿開你的手!不准你碰我的東西!」姓尹的都是妖孽,她不准他的髒手污染她的任何物品,絕、對、不、准!
皓雪心急如焚地往前衝,可同一時間,一股巨大的黑霧突然襲擊她的腦門,原本就昏沉沉的大腦再也不聽使喚,她的雙腳一軟,無助地墜入黑暗中……
「你怎麼了?喂!蘭皓雪——」
*** *** ***
好濃的藥水味,她的身體很重、四肢很沉重,肌膚似乎也在發燙。
頭好暈、好想吐……
昏昏沉沉地半睜開眼睫,皓雪發現自己好像躺在病床上,她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腕正在注射點滴。這是怎麼回事?自己為何會被送到醫院來?他們又給她打什麼點滴?
頭又痛、又燙,她覺得好難過,奮力地想爬起來,可身軀卻酥軟如綿,使不出半點力氣。
她心下更慌,就在此時,她依稀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進入病房,先是走到點滴架前,似乎正仔細地在檢查著什麼?然後,男人靠近她,把手上的冰毛巾覆蓋在她的額頭上。
好舒服……依舊處於半昏迷狀態的皓雪只覺一陣清涼,額頭的疼痛感似乎舒緩多了。冰毛巾的溫度逐漸變高,就在皓雪又覺得額頭開始發痛時,男人又換了另一條冰毛巾,持續為她降溫。
真的好舒服……太陽穴不再傳來尖銳的痛楚,皮膚好像也不再發燙了。冰毛巾好像滴上了熏衣草精油,因為她嗅到了一股淡淡幽香。香味令皓雪緊繃的軀體逐漸放鬆了,她很想張開眼睛看看站在床邊的人是誰?可軀體一放鬆,眼皮卻更加沉重。她好累……
朦朧中,她又跌入了夢中……
*** *** ***
等到皓雪再度清醒時,已經是晴空萬里的早晨了。
嗯,睡得真好、真香甜,全身上下彷彿都暖烘烘的。她愉快地伸了個懶腰,慢慢睜開眼睛。
映入她眼簾的,還是床邊的點滴架。「我在醫院?」
對了,她依稀記得昨晚好像有醒過來一次,但當時她整個人很不舒服,頭又痛又燙,跟現在的舒適感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不過,我為什麼會在醫院呢?」她記得自己由澎湖回來後就直接回家,可是在家門口遇到了尹澤爵,還跟他吵了起來。當時她頭好痛、好昏,覺得天旋地轉的—然後就失去意識了。
皓雪的視線往下移,當她看到趴在床畔的男人時,原本的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錯愕,活像是見了鬼似的。
事實上,就算是看到一群惡鬼在她的病房內,她也不會這麼驚訝。
他、他……尹澤爵?他怎麼會在這裡?
該死的!這傢伙怎麼陰魂不散啊?皓雪先是覺得憤怒,可下一秒,一個奇異的畫面突然閃入她腦中。昨晚,當她迷迷糊糊地醒來時,好像有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床邊的點滴架旁,不知在檢查什麼,那男人還一直為她更換冰毛巾,降低她的不適,讓她得以安然入睡。
毛巾飄散出好聞的熏衣革精油味,那個味道還殘存在枕邊。
難道……整晚照顧她的男人,就是尹澤爵?
「不會吧?怎麼可能?」皓雪細緻的五官全皺在一起。「他幹麼照顧我啊?哼,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嘴巴上是這麼說,可夜裡那一幕幕畫面卻越來越清晰,皓雪看著尹澤爵沉沉入睡的側臉,唔,他看起來好像很累、很憔悴,眼眶下方有黑眼圈,下巴還有剛冒出來的鬍渣。
難道……難道真的是他辛苦地照顧自己一整晚?一股奇異的感覺驀地揪住她的心。
驚疑不定之際,尹澤爵醒了。他先是揉揉因趴睡而麻痺的手臂,一抬頭,就跟皓雪四目相接。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尹澤爵卻搶先她一步,很緊張地跳起來,看著她。「你醒了?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頭還會不會痛?有沒有發燒?」男性大掌直接探向她的額頭,想要確定她的體溫是否正常?
皓雪下意識地抗拒他的碰觸。「不要碰我!」她伸出手,用力揮開尹澤爵的手。
她不僅打掉他的手,力道之猛,還把他原本緊握在掌心的東西給打落在地,她低頭一看——是一條毛巾。
看到那條白色的毛巾,皓雪整個人震住了。昨夜的記憶一幕幕地閃過腦海,暖昧的情潮在胸臆間翻騰,她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卻沒有勇氣面對。
氣氛突然變得好沉重,她無言地看著臉色驟變的尹澤爵以及地上的毛巾,一時竟慌了手腳。她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她不該那麼粗魯地推開他的手,可是……
尹澤爵不發一語,漆黑的幽眸深不可測地注視著皓雪,接著面無表情地撿起地上的毛巾,步出病房。
「尹——」看著他的背影,皓雪差點脫口喚他,可她隨即緊緊地以手搗住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她懊惱地槌打棉被。「我幹麼覺得愧疚啊?是他不對,他不該突然摸我,我那只是正常的反應罷了。還有,我把他叫回來做什麼?我不是最討厭看到他嗎?」唉,這一切真是糟透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皓雪嚇得坐正身子,雙眼充滿期待地看著門扉。下一秒,門打開後,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倏地湧上心頭。不是他,進來的人是護士小姐。
護士拿著托盤走進來。「咦?蘭小姐你醒了啊?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會痛嗎?會不會頭暈?」
「我……我還好。」皓雪心不在焉地回答,不敢細究自己的心態。剛才她看到護士時,為何會覺得失落呢?難道……難道她很想見到尹澤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