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亮,睡眼微睜,先瞥見懷裡溫軟且睡意仍濃的她,他心裡竟沒一絲反感,甚至又鬧醒她,硬是讓她將下床氣給壓下,狠狠的再要了她一次,直到他似乎永不滿足的欲濤稍微平歇,才重新擁她相依而眠。
待再度睜眼,日暮西沉,想到晚上不得不現身的簽約儀式,他竟有些發懶,恨不得就這麼窩在床上,一天、兩天,直到……呵,沒想到一次輕率的玩笑承諾竟讓他挖到了寶。
現在的她仍不諳此道,動作生澀得令他噴飯,卻也一口嘗過一口的意猶未盡,若她有心於此,再遇到能將她潛力引導出來的「箇中高手」,假以時日,大概連金賽夫人也會望塵莫及了。
嘖!那個箇中高手,不知會是哪個幸運的男人……
「管大哥,我還在等你的回答!」瑪麗微動怒了。
管墨的神情有著滿滿的心滿意足,可是,她很確定原因不在花了一整晚討他歡欣的自己身上,想當然耳,受盡嬌寵的她當然會心生不滿,於是長長的吸足了氣,硬是忍住了小姐脾氣。
瞟了風雨欲來的瑪麗一眼,管墨隨口反問。
「妳呢?」
「我?」冷不防地被反問,她楞了楞。
「計劃,妳不是在問這個?」
「我是有個計劃,想跟爹地借他的遊艇出海……管大哥,你也去啦!不會跑太遠,頂多就開出去在近海吹吹風、用個餐……人不多,我就只邀幾個朋友而已,你一塊兒來啦!」不敢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她一切都打點好了,缺的,只是他點頭。
「出海?」
「對呀,我看你這麼多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也該偷空輕鬆一下啦!況且,你不是說過,很喜歡海闊天空的馭風感覺?」字字句句,完全將心中的愛慕表露無遺。
笑望著一臉期待的瑪麗,管墨不發一言,沉斂且精厲的心緒卻探得更深、更遠。
他完全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清楚她大概已經憋到嚴重內出血才壓抑住心中的委曲求全,只可惜,她的性情太嬌、想法太淺,也太漂亮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曾有回頭多望她一眼的衝動,所以……淺嘗即可,若再多咬一口,那他就是在替自己鋪路了──
走向墳墓的不歸路!
「真的就只是一些人而已。」雖然仍摸不清他究竟愛熱鬧還是喜歡清靜,見他不為所動,她忙不迭地連聲掛保證。
慘的是,她越是百般迎合,他越覺得煩躁。
跟瑪麗.林,確實曾有過一夜短暫的情慾交集,但對他而言,就只是這樣而已,感覺過了就是過了,無奈她仍不死心,千方百計想喚回他淡褪的感覺。
對於她的鍥而不捨,他倒無所謂,男歡女愛,本就沒有個對錯,所以他從不沾惹太過天真的溫室花朵,省得無端替自己招了一堆麻煩上身,直到遇到她……那個潛能亟待開發的莽撞少女,這才破了戒。
至今他依舊無法理解,為何當他離開時,眼角餘光瞥到她熟睡的臉龐,明明是憨憨地、帶點稚氣的面容,竟牽引住他的腳步,讓他忍不住又走了回去,俯身輕吻了她的唇……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呀!
「管大哥,你又閃神了!」
闊肩一聳,他笑得毫無歉意。
「你都不專心聽人家說話!」
「失禮。」
「你還知道失禮呀?那你……明天,算你一份!」氣歸氣,仍惦著不許跟他擺臭臉、耍小姐威風。
算他一份?他是沒什麼興致啦!
遺憾的是,他走得匆忙,連住址,甚至是她家環境都忘了多瞧一眼,縱使有心再循路回去,也只能雙手一攤,沒轍。
「管大哥?」
「好。」訂了後天的機票回台灣,既然她姿態擺得這麼低,就去兜兜風也好,再者,他也不想明天留在飯店裡胡思亂想。
剎那間,粲笑灼灼,瑪麗幾乎快跳起來歡呼了。
「真的?!」
慵懶的將頭一點,就見她喜孜孜的衝著他一笑,不再盧人,極力保持優雅的大步離去。
管墨笑容未減,眼神卻少了愉悅。
在河內待了快半個月,幾乎都沒時間喘口氣,吹吹海風這個主意還不錯,順便,就當是份臨別贈禮吧!別讓她遷起怒,四處去嚷嚷他過河拆橋,閒言閒語他不怕聽,因為聽得太多了,早就練就一身銅牆鐵壁……若不是因為林致成一句「以大局為重」,他壓根就不會親自跑這一趟。
眼角瞥見瑪麗果真朝林長安走去,他心生輕嘲。
這次跟長生集團的跨國合作案極受注目,國內外不少質優名旺的設計公司莫不摩拳擦掌,因為一旦能爭取到合作空間,簡直可以稱得上名利雙收,對公司的遠景也可以預期。而經幾番廝殺後,約落黑點……當然,瑪麗功不可沒,而他也並不意外。
畢竟,瑪麗是老闆的女兒,而她的視線只繞著他打轉,這已是公開的秘密,他倒是不在意外界的蜚短流長,因為,黑點的實力夠強,扛得起這次的重責大任。
遙望著父女倆同時移向他的視線,尤其瑪麗那雙熠熠發亮的眼神,已然浮現勝券在握的自信……嘖,猛一接觸,就冷不防地害他打了個冷顫。
只不過,黑點賣的是腦袋,不是他管墨的身體,而他最憎厭的手段就是有人在他背後搞陰的,所以呢,別有用心的瑪麗,終究是要失望一回了。
第四章
半年後
將近三個小時,被喜孜孜且打扮得貴氣懾人的派對主人勾著臂膀四下「現寶」兼開拓新人脈,完成只要露個臉、笑一笑、多喝幾杯酒的簡單任務,管墨理所當然的晃著手中那半杯紅酒,炯目堅定地撇下幾個聊到意猶未盡的時尚女子,逕自踱開。
「只要你人在場、別藉機開溜,其餘的,我來!」
這是琳達跟他拍胸脯做的保證,所以,一待笑到臉皮緊繃的她終於鬆開手,他立即不動聲色的閃人,溜進先前就留意到的那處廊柱後方,俐落的撐坐在寬厚的窗檯上,腳尖頂晃著穿了整晚的舒適大鞋,透過偌大盆栽的綠葉扶疏,輕鬆恣意的環視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