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
「我要求不多!」
「姿玫。」宋湘茹決定實話實說。「我這家服裝公司快要倒閉了。」
「倒閉?!」盧姿玫一驚。
「不景氣,公司又擴充太快,現在……」她一個自嘲的表情。「我開出去的一些票都要跳了。」
「沒有辦法挽救嗎?」
「銀行已經貸不出錢了。」
「親朋好友呢?」
她有想過,但是那即使能應急也改變不了整個大環境,她不想愈陷愈深、債愈背愈多,看來只能宣佈破產倒閉。
「你要放棄?」盧姿玫關心的問。
「該認輸時就要認輸。」
「你確定你所有的努力都做了?」
宋湘茹看著她,很欣賞她的堅持、勇氣、樂觀,但公司是她的,有多慘她自己知道,壯士斷腕比較明智。
「姿玫,如果你只是想要份工作,那我幫你問問看,我有些朋友可能需要。」她會幫她的。
「你自己都麻煩一堆了,不用擔心我,我可以再找別的工作。」盧姿玫反過來安慰她。
「你有地方住嗎?」
「我現在暫時住在一家小旅社裡。」
「安全嗎?」她不太放心的口吻。「台北很多壞人,你這樣隻身一個人……」
「哪裡都有壞人,要靠自己小心,注意自身的安全,我不會有事的!」盧姿玫開朗的笑。
宋湘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是想到什麼。「我表哥有一個好朋友,聽我阿姨說他似乎混得很好,叫……叫馮什麼的,說不定可以找他幫忙,只要你說你是表哥的老婆,不要提假結婚,我相信看在我死去表哥的面子上……」
「你是說馮毅?」盧姿玫想要狂笑。
「就是他!」
「那……不用了。」
「你知道這個人?」
她當然知道,還差一點就把眼淚給笑出來,但她不想和湘茹說那麼多,原來人真的是得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垮。
「他不在台灣。」她含蓄的表示。
「所以你找過他了?」宋湘茹關切的說:「等他回台灣,你可以去試試。」
盧姿玫應付的點頭。
「如果你是兩個月之前來找我,我還可以給你一些幫助,但是現在我自己已是泥菩薩過江,你當然也可以留下來,只是我發不出薪水。」她痛苦道:「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找到援助,別忘了我!」
「我如果有辦法……」
「姿玫,我開玩笑的,你把你自己先照顧好再說吧!」宋湘茹誠心一句。「加油!」
盧姿玫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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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盧姿玫會選擇窩在一家破舊、不起眼而且看起來出入複雜的小旅社,如果老闆知道……問題是老闆並不知道。
把一些證件放進牛皮紙袋裡交給余正剛,盧姿玫不忘叮嚀,「辦好快點還我,我找工作需要用到這些證明文件。」
「老闆交代我幫你找地方住。」他看看她的小房間。「這裡……」
「這裡我負擔得起!」她馬上搶白。
「你在這裡有沒有被人當成是流鶯?!」他不客氣的問:「你知不知道這種旅社是被專門用來做什麼的?你有沒有突然被人問到價錢多少?」
「這些都可以克服!」她嘴硬。
「如果出了問題……」
「我的命。」
他當然知道她是在賭一口氣,而且是要做給他老闆看,但是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那太不值得了,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就後悔莫及了。
「我有老闆家的鑰匙,他不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你可以住在那裡,他不會知道的。」余正剛提供一條路。「你還可以省錢。」
「擅自進入他人住宅,是會被當成小偷的。」盧姿玫回答他。
「但你是他的老婆,『現在』還是。」他揚了下手中的牛皮紙袋。
「那更諷刺,他沒有一秒鐘曾當我是他的老婆!」
「可是法律上……」
「馮毅一定會告訴你,」盧姿玫故意裝作一臉酷酷的模仿起馮毅。「去他的法律!」
余正剛笑了,有點無奈的。
「辦個離婚手續要多久?」
「幾天吧!我又沒有辦過。」他敷衍。
「你不要拖拖拉拉的,辦事要有效率。」
「你找到工作了嗎?」
「我問了家翻譯社,他們是論件計酬,而且不保證每天一定有東西可以翻譯,付的酬勞也不高,但起碼是個開始。」盧姿玫不怨天尤人,事實上,她已經很偷笑了,起碼她還可以翻譯東西。
「唉——你不必這麼辛苦的。」他長歎了聲。「只要……」
「余正剛,你是真心友善對我的人,我會記在心裡。」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它的別說了。」
「以馮毅的財力……」
「不要提他!」她警告。
「盧姿玫,如果你知道他一擲千金的方式,你就會覺得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在一家小旅社裡,說不定哪天晚上有人來敲你的房間,而你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強暴的。」他不是在危言聳聽。
「你是在嚇我。」她說。
「一定要憾事發生你才信?」
「余正剛,我要靠自己啊!」
「那我家借你住,我先回去和我爸媽住。」
「那也只能是一時。」
「等老闆回來……」
「等他回來又怎樣?」盧姿玫忽然的爆發,這些日子以來的悲傷、驚惶、無助,全都在瞬間引爆。「他討厭我、不想管我,他只想離我遠遠的!」
「他不是那種想法!他……」
「你以為我不知道?沒有發現他看我的眼光有多鄙夷、不屑,如果我再硬要他照顧,豈不是自取其辱?」她也是有自尊的,她不是乞丐,不是一條只會搖尾巴的小狗。
「不然你接受我的追求,我來照顧你。」他豁出去的說:「這樣總可以吧?」
「你……」她先是一怔,但隨即笑了出來。「我看起來真的這麼可憐嗎?」
「男人照顧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是你要追我……」盧姿玫看他,眼光充滿笑意。
「不夠格嗎?」他立刻問。
「我的第二次婚姻都還沒有結束,你的追求……未免太早了!」她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