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威考慮再三,怎麼想似乎也只有這樣了,於是他點頭。
「那就這麼決定!明天你到公司來,我再送你去醫院見他。」
「好!」葉秋點頭後問:「你今天來——就只有這事了吧?」
「還想看看你的傷。」龍威扳過她的下巴說:「看起來還不賴嘛!」
「還不賴?」葉秋幾乎瞇起眼睛看他。
這麼明顯的一道疤居然還算不賴,他是高度近視還是根本就瞎了?
龍威看了她的表情說:
「你不滿意?已經不疼了不是嗎?」
「是不疼了。」
「你好像不是很開心,這麼在乎它嗎?」龍威伸手輕觸她的臉頰。
她不自在地躲了躲。
「它——很醜陋。」
龍威笑笑。
「別傻了!只是個疤,有什麼醜不醜的?」
「你不覺得它很——很礙眼?」
「什麼意思?」龍威蹙眉道:「在我看來疤就是疤,如此而已。難道你不是這麼想?」
「呃——」葉秋聳聳肩:心裡一陣溫暖。
龍威搞不懂她在想什麼,突然記起自己還有一大堆事要忙,於是說:
「我該走了,明天下午的事別忘了。」
葉秋只能胡亂點點頭,因為明天一早,她和若蓮,還有小南南就要搬離這裡。
第五章
時間如梭似箭,一眨眼,文若蓮和兒子、葉秋搬到西門鬧區已經快—年了。
套房是原來的旅館重新裝潢而成的。本來繁榮的地方沒落了,不再有外來遊客,幾乎所有的賓館旅社都將一個個的房間稍加整理再租出去。
由於她們是兩個弱質女子再加上一個剛滿一歲的小孩,隱密性和安全性成了她們最優先考慮的條件;於是她們選擇了其中唯一設有鐵門的一棟,搬進裡頭的一個房間去住。
經過這麼多時間,這麼多事,葉秋失了業,文若蓮的積蓄也用得差不多了,因此,雖然小南南才一歲,她們得脫離沒有收入只有花費的日子開始工作了。
小南南不能沒有人照顧,請保姆又不符合她們目前的經濟情況。在商量之後,她們決定找不同時段的工作,一個上日班一個上夜班,休息的人就負責照顧小南南。
就這樣,葉秋憑藉她飛航多年訓練出來的甜美聲音找到了一個總機的工作;而夜間工作機會少,文若蓮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適的,不得已決定暫時在一家夜總會擔任會計。
葉秋自然極不贊同她的決定。
「那種地方太複雜了,有很多騙人的名目,你不過是在學校修過會計,一點實際經驗也沒有,他們那麼輕易就任用了你,工作性質—定沒那麼單純。」
「不會啦!那麼大的一間——」
「你以為只有小舞廳才會拐人嗎?」葉秋說:「換別的工作吧!你真要在那裡上班的話我一定整夜都睡不著覺。」
文若蓮苦笑。
「晚上的工作沒幾個是單純的,這是我覺得最沒問題的一個了。」
「便利商店呢?」
「那種薪水怎麼養活南南?何況我得替他存一些教育基金——讀書花費很大的。」
兩人明白現實生活便是如此,都沉默了。後來是葉秋開的口:
「如果我臉上沒有傷痕,應該由我去做晚上的工作,至少我比你會照顧自己。」
「誰做都一樣嘛!你不要想這麼多就好了。」文若蓮頓了頓,又間:「為什麼你忽然不想做整形手術了呢?是不是因為錢的——一
葉秋搖頭,微笑道:
「跟錢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忽然覺得沒必要了。」
「即使無法痊癒,應該會好很多的,你不試—試——」
「你看我的傷——覺得很可怕嗎?」葉秋問她。
「當然不會,那只是個傷痕而已。」文若蓮張大了眼說。
葉秋笑笑。
「知道嗎?你是第二個這麼說的人。」
「哦?另一個是誰?」
「是—只大猩猩。」葉秋的眼神落寞。
文葉南,就是小南南,他的每一天幾乎全是這麼過的——
一大早,大約五點吧!他母親才下班,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他就哇哇地哭著醒來,他母親於是先去替他泡牛奶,把奶嘴送到他嘴裡以堵住他驚人的哭聲。
母親換好衣服梳洗完畢就來逗他玩,他經常咯咯咯地笑個不停,眼睛瞇成了—條線,這時候母親就會愛憐地親親他紅通通的臉頰。
八點一到,他乾媽起床,還沒洗臉就會先來親他幾下,可是這時候他又想睡了,所以會不耐煩地哭鬧,然後母親哄他睡覺,乾媽則整理一下準備上班了。
他只會睡一下子,因為不久他會尿濕,肚子也開始叫餓,睡在旁邊的母親只得又辛苦地起床了,而這麼一起來,就得等到中午才能再睡。
中牛是他們母子睡得最熟的時候,通常是睡到三點,他就會用哭聲把母親吵醒,讓母親解決他吃跟拉的問題。母親經常是打哈欠瞇眼的,不過還是會笑著陪他玩,直到五點多乾媽下班回來。
乾媽一回來母親就回床上繼續睡,這時如果他哭了,乾媽就會噓啊噓的要他小聲一點,好像忘了他不過才一歲,除了吃喝拉尿什麼也不懂。
晚上九點他母親就出門了,當然出門前會親親他要他乖乖聽乾媽的話。可惜他什麼也聽不懂。他是小孩嘛!小孩就是有不乖的權利不是嗎?乾媽絕望時的表情最特殊,通常在他入睡前會出現五次,他最愛了。
這就是小南南—整天的精彩生活。
燈紅酒綠,夜夜笙歌。在夜總會上班半個月了,文若蓮還是看不慣那些顛來倒去的客人以及嬌笑諂媚的舞小姐。幸虧她的工作單純只是管帳。偶爾有喝醉酒的客人來糾纏時,經理楊先生也會過來替她解圍。
楊先生大約三十多歲,是整個夜總會裡看起來最正派的人,裡頭一些酒保保鏢沒事就會對她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只有楊先生對她總是客客氣氣的,還會斥責那些輕薄的員工。
文若蓮很感激楊先生,畢竟如果不是他,也許夜總會的工作她早就做不下去了。這兒的工作並不辛苦,薪資也很優厚;對她和南南來說,錢是最重要的東西了,如非逼不得已,她不希望失去這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