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打算去哪裡?」他在樓梯口追上她並拉住她問。
龍威和葉秋站在樓梯下,葉秋一臉擔憂的神情。
「怎麼了?若蓮!有話好好說嘛!別這麼衝動。」
「我只是死心了,跟衝動一點關係也沒有。」她說著試圖甩開曲南星的手。「讓我走吧!我留下對你無關痛癢,對我卻是一種折磨;我不願每—秒都記起自己是如何愛著一個永遠無法愛我的人。」
「你聽我說,事情——」曲南星想說什麼,—時又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撫她。
「放開我,我什麼都不想聽,只想離開這裡。」
龍威在樓下開口:
「她現在是什麼也聽不下,不如讓她在秋子那兒過一夜——」
「不行!」曲南星毫不猶疑地否決了他的提議。現在不說清楚她不會再給我機會了,說不定我又得花另一個一年多來找她。不行!她只能待在這裡,哪兒也下能去。
就這樣,他們兩人在樓上拉拉扯扯,葉秋在樓下焦慮地呆楞著,龍威則專注地看他們倆,越看兩道眉皺得越緊。文若蓮在拉扯間已經漸漸靠近樓梯;而她是個孕婦,實在不該這麼胡亂使勁—— —
忽然龍威神情一緊,兩三步跨上樓梯,口中喊著:
「別再拉她了,小心她的腳——」
話沒說完已來不及了,文若蓮腳一滑,手脫開了皮箱,整個人在一聲慘叫中跌下了樓梯,穿著象牙白洋裝的身子在一階階的階梯上翻轉,宛若一朵清雅的白蓮。
幸而龍威早有了動作,即時阻止文若蓮的身軀再往下趺。曾處理過多起意外事件的他回頭命令尖叫不已的葉秋打電話叫救護車,並朝楞在原地臉色慘白的曲南星喊道:
「你還楞在那兒幹什麼?她昏過去了——天啊!她——她在流血。」
曲南星衝下來擔憂地問:
「流血?她撞傷哪兒了?」
「她的額頭,還有——」龍威看向沿著文若蓮雙腿流下的血絲。「孩子也許有危險——」
「她呢?她要不要緊?」曲南星六神無主地拉著龍威直問。
「我不是醫生,怎麼斷定?」龍威冷冷地看他一眼。「我以為你只關心孩子呢!」
此刻用干言萬語也無法形容曲南星的心情。
他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由於他那可笑的自尊心,讓一個深愛他的女人流著血躺在這裡;看著眼前這張纖細蒼白的臉,他覺得自己死一千次都還不足以報償她的深情。
他想彌補,他真的好想好想,只是——老天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讓他進來吧!我不相信你真忍心讓他就這麼一直守在門外。」葉秋對躺在病床上的文若蓮說。
文若蓮歎氣。
「讓他進來幹什麼!我們之間就要結束了,再見面也無話好說。你叫他回去吧!就說我已經沒事了。」
「你是不是怪他?若蓮!」
文若蓮搖頭苦笑。
「愛情這種事能怪誰?還不都是自己的選擇!孩子能保住我已經覺得感激不盡。多虧了龍威,他是我跟孩子的救命恩人。」
葉秋削蘋果的手停住,抬頭看著文若蓮。
「你真的感激他?」
「當然,沒有他也許孩子已經沒了。」文若蓮撫著肚子。「我已經決定了,下管孩子是男是女都要以龍威的名字命名。」
「也許——他會希望你以另一個方式謝謝他。」
「哦?」文若蓮不解,揚起眉等葉秋做進一步解釋。
葉秋放下手中的刀子跟水果,急切地煩身向前。
「我——我畢竟就要當他的老婆了,他的心思我大概總能猜透個七八分——」
「那麼——龍太大!你認為你老公會向我要求什麼?」文若蓮調侃地問她。
葉秋咳了咳,低低地說:
「龍威會希望你見見他的。」她看向緊閉的門。
文若蓮突然斂去笑容。
「秋子!——」
「給他一個機會嘛!他一個晚上沒睡,就這麼守在門外,等著你答應見他,連我看了都覺得不忍,難道你想了不心疼?」
文若蓮在猶豫,葉秋繼續說服她:
「他很後悔,真的,我看得出來。你畢竟是愛他,—定捨不得他這麼折磨自己,對不對?見見他,若蓮!不一定會改變什麼,只是聽他說說對你的歉意。」
「他並不欠我什麼。」其實她想聽的並不是一句句的「抱歉」、「對不起」。
「那就讓他進來,好讓我相信你真的不恨他了。」
「秋子!——」
「若蓮!你一向心軟,難道對自己深愛的人反倒硬起心來不理不睬?」
文若蓮閉上濕潤的雙眼。
「別說了,我答應見他。你去叫他進來吧!——不過你告訴他,我希望他在見過我之後盡快著手辦理我們的離婚事宜。」
「我不答應跟你離婚。」這是曲南星進入病房後對文若蓮說的第一句話。
他疲倦,眉頭深鎖,文若蓮見了十分心疼,關懷之詞幾乎脫口而出,這才想起自己已決心結束他們之間的婚姻關係,對他即便有再多的感情也不該再表露出來。
「為什麼不離婚?難道又因為我肚子裡第二個孩子?」她別過頭去不看他。「很遺憾我已經無法再過那樣的生活,那種勉強、虛偽的感情讓我快要窒息了。」
「不是為了孩子,是——」曲南星歎氣地說:「是我衷心的期盼,我不能讓你離開我。」
「我對你來說不是這麼重要。」文若蓮淡然道。
「你對我來說一直是重要的,只是我不肯向自己承認。」
沉默了幾秒,文若蓮說:
「你不需要對我深懷歉疚,我不過受點皮肉之傷,孩子也沒事——」
「你認為我是因為愧疚感才這麼說的?」
「我——我只是覺得沒必要——」
曲南星頹然地轉過身,立刻又轉過來。
「不!我是該覺得愧疚,辜負你一片深情不說,還害你受傷——」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文若蓮忙說。
曲南星凝視她。
「你為什麼能對我這般寬容?我的自傲,我的絕情,我對你說過那麼多可惡的話,做過那麼多卑劣的事,你卻總是不待我開口要求就先原諒了我。」他停了停,又說:「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知道我沒有權利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