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當時她才八、九歲,隱隱約約記得爸爸有一位至交好友全家到國外出遊,卻發生意外事故客死異鄉。
那陣子她看見從未掉過眼淚的爸爸哭了,也瞧見媽媽鎮日眼眶都是紅的,而她呢?因為當時年紀小,所以記不得自己當時有何反應,但是聽媽媽說,她是全家中哭得最悲慘的一個人,因為她最愛的大土哥哥也在那場意外中喪生了。
大……土哥哥?
說真的,她對這個大土哥哥是一點記憶也沒有,不過在她兒時的照片之中的確有個長得唇紅齒白的小男生始終伴隨在她左右。
相片中的她總是緊緊地依附在小男生身邊,然後或是對著鏡頭,或是對著身邊的小男生笑得好燦爛。
他就是她的大土哥哥嗎?如果是的話,那她大概可以瞭解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是全家中哭得最悲慘的一個人了。
兒提時的純愛是最無邪純真的,因為喜歡對方的陪伴而說出長大要嫁給他的話。因為失去對方而大聲哭泣。這都是理所當然的沒錯,但是應該沒有人會把童稚的這一切都當真才對吧?
可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已經死掉快十幾二十年的人突然復活也就罷了,爸媽竟然還要她給嫁給他!
現在到底是怎樣?
到底是她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誰能告訴她?
第一章
於宅客廳中燈火輝煌,火氣也很輝煌。
於凱夫渾身緊繃的瞪著坐在他對面沙發上,一臉桀驁不馴的女兒,氣得頭頂上是火冒三丈。
「妳再說一次。」他沈聲道。
「不管是說一次或是一百次都一樣。這是一個自由戀愛的時代,我絕對不會因為爸媽的希望而去嫁給一個我不愛,甚至於是我不認識的男人。」於寒堅定的回望著父親說。
「小寒,妳先見見小狩再說嘛,妳以前是那麼的喜歡他,想必現在……」於母柔聲開口道。
「以前是以前。」於寒倏然截斷媽媽的話。「媽,妳怎麼可以拿我小時候的童言童語來決定我的婚姻大事?更何況我壓根兒就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那種話,誰知道那些話我到底有沒有說過。」她眉頭緊蹙的說。
「妳的意思是說妳媽騙妳囉?妳的意思是說我騙妳囉?」於凱夫怒吼道。
「我沒這個意思。」她再度轉頭看向父親。
「妳分明就是這個意思!」於凱夫怒不可遏的對女兒大聲吼道,氣得整張臉都煞白了。
一個月前為了慶祝他和老婆結婚三十週年,他帶著老婆到溫哥華渡假,卻沒想到會遇見一個奇跡。
小狩和他的好友奎建男長得一模一樣,當他和老婆在溫哥華街上乍然遇見他時,幾乎要以為當年的意外事故並沒有奪走好友的生命。
可是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們立刻發現不合理之處,因為就年齡來說,如果建男仍活在這世界上的話,那麼他的年紀應該跟他們一樣才對,而不該還是二、三十歲的年輕模樣。
接著「建男的兒子」五個字同時在他們腦袋裡炸響出來,他們震驚的對看一眼後,當街就像兩個瘋子般的在溫哥華的大街上狂奔了起來,甚至於為了追上他,還差點沒心臟病發客死異鄉。
他們猜想的果然沒錯,那個和建男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果然是好友的獨生子小狩──奎狩之。
當年遊覽車意外翻落山谷後,因始終找不到屍首而被歸咎於可能被野獸叼食走的他,其實是被人救走了。
據他養父母的說法是,見到他的時候就只見他一個人血流如注的躺在馬路上,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就立刻將他送到醫生去急救,怎知他醒來後卻失去所有的記憶。最巧的是他的養父母正好喪子不久,私心使然便將他留在身邊了。
這一切都是在他養母過逝前才告訴他的,他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努力的尋找當年事發後的報導,並在看見父母的遺照後才慢慢地回想起一些與父母一起的童年記憶。
這真的是一個奇跡,他們夫妻倆在激動之餘當然義不容辭的想好好的替好友照顧這唯一的一滴血脈──雖然他已經大到不需要他們的照顧,但是他們還是想照顧他。尤其現在的于氏企業其實有一半是屬於奎家的,因為建男當年不僅是他們夫妻倆的好朋友,也是公司的合夥人。
幾天的相處讓他們更加喜愛上這個失而復得的好友遺孤,並且就像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一樣,他們夫妻倆忍不住的想將唯一的女兒嫁給他。
於凱夫在不知不覺間竟將自己的希望脫口而出的說了出來,沒想到他非旦不覺得荒謬,還認真誠懇的向他們夫妻倆允諾,如果小寒願意嫁給他的話,他一定會好好的愛她、保護她、照顧她一輩子的。
為人父母者,誰聽到這話不動容的?
所以他們當場便立刻替女兒允了這門親事,只是誰知道回到家後他們向女兒提起這件事,卻引來女兒極度的憤怒與反彈。
「爸,我不想惹你生氣也不想和你吵架。」於寒壓抑著脾氣開口道。
「那妳就乖乖地聽我的話,嫁給小狩。」
於寒瞪著父親半晌後,猛然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是白說,所以她從座位上站起來。
「妳要去哪裡?」於凱夫立刻問道。
「回房間。」
「我話都還沒說完妳回什麼房間?坐下!」
於寒看著怒不可遏的父親,並沒有依言坐下。「我不想繼續待在這裡惹您生氣。」她說。
「要我不生氣就照我的話做。」
於寒再度用力的呼吸了幾口氣,但卻仍壓抑不住即將爆發的倔強脾氣。
「我絕對不會嫁給他的。」她大聲的說,同時將心中的不滿一次爆發出來。「你們怎麼可以出國一趟,就莫名其妙的幫我找了一個未婚夫?你們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們知道我現在是否有正在交往的對象或喜歡的人嗎?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