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妳在和誰講電話?」丁敏慧打開她的房門,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一個朋友。」秦薔掩飾地說,然後把她往外推,「妳回去睡覺吧!」
「我睡不著,想和妳聊聊。」丁敏慧賴到她的床上。
秦薔很無奈,走到床旁的電腦桌前,打開了電腦,「聊什麼?聊妳的婚姻?」
「是啊!除了這個,我還能說什麼?」
「妳不是已經決定要在紐約學美術了嗎?直接和世豪說啊!」秦薔已經看到信箱中躺著一封信,是宋世豪發來的。
「我怕他不同意。他一直不贊成我出門工作,現在我要是在紐約上學,等於要長期兩地分居,世豪非氣死不可。」
「老公和事業,妳到底想要哪一個?」她開始閱讀劇本,嗯,宋世豪不愧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編劇,一開頭就寫得引人入勝,對於作曲的要求也寫得很詳細,看來是非常有挑戰性的一個工作,她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我兩個都想要。」丁敏慧撇撇嘴。
「貪得無饜。」秦薔說:「這就是你們結婚之後的難處。如果你們還是戀人,只需處理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就好,根本不必煩惱工作啊、學習啊、妳養我、我養妳這一類的責任。」
「女人最後不都是要走進婚姻的墳墓。」她咬著指頭,「我只是想要一點呼吸的空間和生活的自由。」
「在婚姻的世界裡妳想要的太多了,老公、愛情、事業、自由,這是根本不可能的。」秦薔對她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順手抓過桌邊的一迭空白五線譜,今晚準備開夜車,先把樣稿寫出來。
就這樣,當丁敏慧絮絮叨叨了三個小時後終於睡去,她也總算戰勝睡神,譜好了初稿。
*** *** ***
早上她還沒有醒來,就聽到丁敏慧在外面大叫,「天啊!這是誰幹的?」
她趕到門口一看,只見丁敏慧正氣呼呼地在原地轉圈。就在大門口,有一隻被人殺了帶血的死鳥放在那裡。
「這簡直是惡毒的詛咒!」丁敏慧怒不可遏,「藏頭縮尾的傢伙!」
秦薔也覺得奇怪,自己最近沒有得罪什麼人啊。「算了,也許只是別人誤放的。」今天她要忙的事情太多,實在沒有工夫理會這種小事。
本來她是很不想再理睬牧神一的,但是當她要製作曲子的試聽片時,因為自己沒有合適的器材,又找不到專業人士幫忙,繞了一圈,最後只有回頭求助他。
牧神一的回答很簡單。「我現在在錄音,妳要是感興趣就過來吧!」
她按照他說的地址過去。很巧,他正在錄製一張古典音樂專輯,現場就有管絃樂團。
秦薔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終於盼到休息時間,她問牧神一,「可不可以把你的樂團借我用一下?」
「借妳?妳要幹什麼?」他看到她手中拿的樂譜,「剛寫了曲子?」
他伸手去拿,秦薔沒有反對。雖然那天他的強吻讓她對這個人的厭惡感增加了十倍不止,但是公歸公,私歸私,作曲方面她還是菜鳥,需要聽聽他的意見。
他簡單地看了一下譜子,輕輕哼了幾段,「這是寫給誰的?」
「我朋友的新戲。」
把譜子還給她,牧神一說:「妳的東西還太嫩,總是拘泥於那一點旋律,缺乏變化。」
對於他直言不諱的批評,秦薔不急不惱,虛心接受。「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改進?」
「請我吃晚飯,我就告訴妳。」他又用那種詭異的笑容面對她。
秦薔不會再上當了,「我看我還是找個免費的老師好了。」
「等一下。」他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把又拿回曲譜,眼睛看向最上方秦薔手寫的劇名--心的進行式。
他的眉心緊蹙,「這是這部戲的名字?」
「是啊!」秦薔覺得他的眼神變化劇烈,好像一瞬間突然變得很生氣。
「搞什麼鬼?」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拿出電話立刻撥號,「宋先生是嗎?請問你究竟要在一部戲中用幾個作曲者?」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牧神一的表情才稍微有所緩和,他沉默著聽了一會兒,最後說:「好吧!我不希望我們第一次合作就是在不好的氣氛中進行,我會與你的那位作曲者溝通這個問題。」
秦薔聽得有些糊塗,「你打電話給誰?」對方姓宋?天,該不是宋世豪吧?難道這次的工作她又和牧神一撞在一塊兒了?
「如果你接了這個工作,我可以考慮讓出。」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還不是很能掌握作曲的技巧,目前還在學習階段而已,她不想搞砸了宋世豪的連續劇。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如果可以由牧神一來作曲,對於他的戲將會起很好的宣傳作用,而她卻辦不到這點。
「妳打退堂鼓了?」牧神一倒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放手,和上次的比賽完全是兩種態度,這不像是她的脾氣。「妳不是叫『逞強』的嗎?」他斜眼看著她。
秦薔一愣,立刻明白他在拿她的名字開玩笑,卻也不生氣,「有些事情是不應該逞強的,在教皇面前,我甘拜下風。」她這一次願意讓位,是不願牽連自己好友的工作。
牧神一看了一眼錄音室內已經重新就座的樂團,「等我一會兒。」他匆匆走進錄音室。
秦薔在玻璃牆外看著他指揮樂隊的樣子,他今天錄製的是貝多芬的曲子,樂聖貝多芬彷若在牧神一的身上復活。站在樂團前的他體型顯得特別修長,魔鬼般的身材比例讓人垂涎,每個動作都如君臨天下的王者,即使是聽不到樂音的貝多芬重生,只要稍稍看他的動作,便會知道這個人對他的音樂有多麼精深的理解。
去除對牧神一個人的偏見,跳出合作時本身站在舞台上的位置,若以一個平常人的角度去觀察,秦薔突然發現他在指揮時的魅力真是無人可敵,連她都不由自主地會被他的表情、手勢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