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震回她的心神,她哭喪著臉睇著母親從門口飛奔而來,不敢置信地瞪著一地的碎片。
「媽……」她不是故意的,是那個人,都是剛才那個叫她小偷的人的錯。她抬頭探去,卻見一個長得相當好看的少年堆滿笑意,一副看好戲的惡劣模樣。「他啦,都是他啦,是他害我打破的。」
虧他長得還挺好看的,怎麼心腸這麼惡毒?
顧母朝她的視線探去,趕忙道:「少爺,你沒事吧?」
少爺?顧曉希傻愣地瞪著他,恍然大悟。
吼,他根本就是在設計她,故意害她驚慌,站在一旁等著看好戲,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我沒事。」嚴正歡頓了頓,惡劣的笑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淡笑,「顧媽,妳先去收拾那些碎片吧。」
「哦。」顧母應了聲,趕忙跑到外頭拿清潔工具。
嚴正歡緩緩地走近她,稚氣未脫的俊臉勾笑道:「妳就是顧媽的女兒?」
「那不是我弄的,是你害我的!」顧曉希恨恨地瞪著他,不屑回答他的問題。
「妳敢說那只花瓶不是妳的手打翻的?」
「那也是因為你嚇我。」
「我嚇妳?但是我親眼看到妳好像要摳下花瓶上頭的金粉。」
「我沒有!」顧曉希心虛地打斷他。「我只是、我只是……」
「那只花瓶很貴的。」他狀似漫不經心,緩緩地逼近她。「顧媽在這裡工作一輩子都買不起的。」
「嗄?」不會吧,不就是一個花瓶?沒事幹麼把那麼貴的花瓶擱在這裡?不對,也許他是唬她的。「你騙我的吧,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麼貴。」
聞言,嚴正歡輕佻起眉。「是嗎?那我就跟我爸說,妳打破了花瓶,妳想,他會怎麼處理?是把顧媽辭退,還是拉著妳上警察局?」
不過十歲大的小孩子,就不信唬不住她。
顧媽是單親媽媽,要是少了這份優渥的收入,相信經濟上絕對會很吃緊,這一點,這小孩子應該知道吧。
「咦?」沒那麼嚴重吧。「你唬我的吧?」
「妳說呢?妳可以試試看。」
聞言,她不禁愣在當場,不敢相信不過是瞬間而已,怎會突然變成這樣……感覺上,好像她的人生在轉瞬間就被人改變了。
「不過,要是妳自願當我的奴隸,也許我會考慮幫妳。」嚴正歡雙手環胸,好像施予她多大的恩澤似的。
「奴隸?」
「很簡單的,不過是要妳隨傳隨到而已。」
「可是我還在上學。」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其中必定有詐。
「那就放學時間嘍。」
「可是我媽會擔心。」不要啦,這事情絕對不簡單。
「顧媽那邊就交給我。」不管她提出什麼問題,他都能夠隨手處理,畢竟這裡是由他做主,他說一,誰敢做二?
「但是……」
「看來,我們是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他不耐地打斷她的話。眼見顧母走來,他故意輕喊,「顧媽!」
「我答應你!」她忙道,就怕他真的反悔。
他回頭笑睇著她。「真的?」
她無奈地點點頭。能不答應嗎?總不能因為她的關係而害媽媽丟了工作吧?她們母女就倚賴這份薪水過活,要是沒有這份工作,說不定她連要上學都很困難。
「答應什麼?」顧母走來,手裡拿著大塑膠筒。
「沒什麼,只是曉希答應偶爾來這裡陪我。」嚴正歡背對顧曉希,對顧母綻出無害的笑。「顧媽,妳知道這宅子裡只有我一個人,很無聊的,所以我想如果小希來陪我,一來我就不會無聊,二來我還可以教她做功課。」
「這怎麼好意思?」顧母扯起一抹苦笑,睇著眼前的花瓶碎片。「還有這個花瓶……」
「那是我打破的,我會打電話跟我爸爸說。」他笑容可掬,口氣清晰而俐落,舉手投足之間像極了優雅的貴公子,雖然臉龐稍嫌稚嫩,但卻帶著教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可以想見成長後的他會是如何吸引眾人的目光。
嗄?顧曉希傻眼地瞪著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現在說話的語氣和剛才竟能相差如此之多。
「真的嗎?」顧母難以置信。
「真的。」嚴正歡回頭,對顧曉希笑得很不懷好意。「曉希,過來一起幫忙。」
那笑容裡頭暗藏著一種警告意味,彷彿只要她不從,這個約定隨時都能取消。
聞言,她不禁乖乖地走向他,可誰知道走沒兩步便教地毯給絆了下,眼看就要摔進碎片堆裡,卻被一雙看似纖弱,實則有力的臂膀擁住。
「小心一點。」他輕聲道,溫柔地將她摟進懷裡,教她不由一愣,又聽到他在耳邊小小聲說:「妳要是撞到我,妳就死定了!要是跌到地上,弄髒我家的地毯,我一樣讓妳死得很難看!」
顧曉希聽了,有一剎那沒有辦法反應。這前半段和後半段的語氣,會不會差太多了!
他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完了,不管是哪一種,她的人生都已經完了。
第一章
「曉希,清醒一下,要下飛機了。」
「嘎?」
顧曉希睡眼惺忪,眨了眨眼,直睇著眼前的女人。
嗯?不對吧,她的夢裡沒有這一號人物,什麼時候加了個臨演進來的?她到底是誰啊?
不解地蹙起眉,她很認真地思索著。
方以勤瞇眼瞪著她,瞧她還未回神,趕忙催促她,「小姐,麻煩回神啦,動作快。」
咦,什麼東西?
她傻愣地移開視線,環視週遭,這才猛然想起她剛結束一段假期,準備回到工作崗位。
啊啊,對了,她離那個惡夢已經很遠很遠,打從一年前便遠離,他只是偶爾會在夢中嚇嚇她罷了。
她,自由了。
不管她想到哪裡去,誰都不能阻止她。.
「還發呆啊?」方以勤舉手往她額上輕拍。「笑得跟花癡一樣。」
聞言,她倒也不惱,哼著歌下飛機。
一覺醒來,再一次確認自己已經遠離惡夢,這種感覺說有多舒暢就有多舒暢。儘管曾經被惡魔控制了十一年,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自由了,這種惡夢一點也不困擾她,反而讓她忍不住想要歡呼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