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烈嘉斯心底的感受比他表面上的表現來得誠實,他非常在意她不再愛他這件事,擰起的眉心多了好幾條名為憤怒的紋路。
「西西里之光?」湛薇薇的表情是困惑的,不太明白他突然轉變的話題。「我沒拿過你什麼『西西里之光』,當初你送我的東西我一樣也沒拿走,你不妨回去我們住的地方找找看。」
「我們曾經同居過?」他一震,眼中有著詫異的合光。
「曾經。」她提醒著。「兩人住在一起比較省錢,我是窮哈哈的留學生。」
而他是有錢的闊少。
「只有這個原因?」他的思緒被打亂了,無法思考自己是不是深愛過她。
「不然呢?你不會以為我愛你愛得如癡如狂,非時時刻刻黏著你不可吧!」會這麼做的人是他,剛開始時她不認為自己會因為他而留下。
浪漫的花都讓人多情,迷人的戀愛氣息容易左右寂寞的男女,人生旅程中偶爾擦出的火花不可能長久,她當時理智的認為自己能控制這段感情的長短。
只是沒想到她也會被愛沖昏頭,忘了過境的候鳥終究要回到出生的土地,一個勁的迷戀他所給的溫柔,沉溺在被愛的假象裡。
「我再一次重申,我不知道什麼『西西里之光』,或許你給了另一個女人,而你也把她忘了。」那是合理的解釋,她不是唯一。
「不可能。」他說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你不就忘了我?!」心中微澀,她仍然在意他心裡頭有沒有她。
呵!女人的悲哀。
他壓下對她的心疼,取出一張折成小紙片的傳真相片。「這個人是妳吧?」
翻開的紙片,看到自己的臉印在上頭,一直叫讓自己冷靜的湛薇薇有些激動,撫著搭在她肩上的手答非所問。
「另一半呢?你把自己燒成灰燼了嗎?」這是一張合照。
「妳說妳身邊的人是我?」德烈嘉斯搶過來一看,意外的發現相片的半邊並非被大火燒焦,而是有人撕開的痕跡。
是誰隱瞞了這件事?讓他千里迢迢越洋而來,只為了傷害他的舊情人。
眸中透著冷厲的寒光,他抬眸注視不遠處的克裡斯和裡奧,想他們還瞞了他什麼,竟讓他成了睜眼的盲人。
視線一低,他看見那張縈繞心頭的容貌,他做了一件五年來做不到的事,而今付諸行動——
他吻了她。
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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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你幹麼把那張相片給他,讓他永遠忘了她不是更好?」
紅髮綠眸、長相十分艷麗的女子瞋怒地瞪大貓似的眼眸,高挑的身材不輸頂尖模特兒,舉手投足間散發義大利女人的熱情和嬌媚。
她埋怨父親的自作主張,沒先知會她一聲就把她藏在床底下的相片給人,讓她以為被清掃的女傭當垃圾丟棄,還狠狠地懲罰對方一番。
絲蒂娜·艾柏格和已逝的胞姊蕾貝絲·艾柏格十分相似,性格上也相當雷同,都是被寵壞的嬌嬌女,看上眼的東西就會不擇手段地掠取,不管她們是否真的需要。
兩人間唯一的不同是,蕾貝絲與同樣出身黑幫的母親較親,而野慣的絲蒂娜則老是和父親的情婦們混在一起,耳濡目染的情況下,她對付男人的心機則高明多了,知道如何運用她惹火的胴體來得到她想要的。
十二歲就失去童貞,她的男人從此不曾斷過,一直到現在剛滿二十二,與她上過床的對象足以編成一本冊子,記錄她豐富的情史。
但是她善於偽裝,表現出三貞九烈的模樣,彷彿還是個沒被男人碰過的處女,連她的父親都被她騙過,渾然不知他的老友之中有不少人嘗過她的滋味。
「沒有『西西里之光』,他就無法名正言順的接掌幫中事務而不引人非議,漢斯·羅德那夥人可不好擺平,少了世代交替的信物,他們不會讓他坐得太穩。」而是會處心積慮的拉下他。
權力是迷人的春藥,包裹著慾望和貪婪,稍有野心的男人都會想得到它,不讓它由手中溜走,一有機會便緊緊抓住。
人人都想分食黑手黨這塊大餅,卻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能力獨自攬下它,身為義大利社會最古老的幫派,它的脈絡延伸到全國各個角落,林立的派系各自為政,想統合併不容易。
一度他也是其中之一,癡心妄想老西弗林會把位子傳給他,畢竟他的兒子和長孫都死在爆炸中,僅剩的一個孫子又躺在醫院生死未卜,他不留給自己能留給誰?!
誰知道那把老骨頭還挺強硬地,力排眾議獨斷獨行,想盡一切辦法救活他快死的孫子,並片面的決定他是接班人,不容他人有異議,讓他的希望硬生生地折斷。
「又不是非要他親自去不可,他身邊那兩條狗不是很能幹?怎麼不派他們去就好,有必要勞師動眾到台灣那個鳥不生蛋的小島嗎?」她不滿的嘟著嘴,捶打著半人高的絨毛熊出氣。
「我也沒想到他會自己去,我以為他會派得力的手下去處理。」失算。
當初的用意是取得他的信任,好鞏固自己有點動搖的地位,在新人輩出的世代,他不多出點力站穩腳步,恐怕很快就會被新竄起的幾股勢力給擠掉。
而他無意間發現女兒房中的那張相片,當下靈機一動的以它為籌碼,好再次地提升已然低落的身份,重新獲得老西弗林的注意。
現在他打的如意算盤可不是爭位奪權,畢竟他年歲大了爭不過年輕人,想要後半輩子能過得舒服快活,他的指望就在女兒身上。
當年的聯姻沒撈到半點好處,反而賠上老婆和大女兒的性命,幸好那時他因為身體微恙不克趕赴教堂才倖免於難,否則此刻他哪能再算計到小女兒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