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替我感到生氣嗎?我們才交往了十多天口也!」紀如芬拿面紙擦眼淚:「他說我太任性,又愛亂花錢,還說他養不起我這樣的女朋友……結果呢?他新交的那個小 騷包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什麼藝文社的又怎樣?還不是裝出來的氣質。他……他真沒良心,甩了我還把責任都推給我……月!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依月的頭從膝蓋上抬起來,睜開雙眼。糟了!怎麼又睡著了?她剛才究竟說了些什 麼?她歎氣,看來不起床也沒法子再睡了。
她推開熊寶寶站起來:「讓我先洗把臉吧!然後再集中所有的精神聽你說。」
洗過臉她才想起惠伶上課去了。如芬可真會挑時間!回到房裡,如芬正在翻一本漫畫,見她回來又哭了起來,訴說她是多麼無辜、多麼可憐。同樣的情形依月看了有十多 次了,打從大一她經由惠伶認識了如芬開始。因此她不會告訴如芬其實她就像大家說的那麼任性、嬌縱、奢侈又過分注重外表,因為如芬死都不會承認的。
所以依月一定是好言相勸,說些「好男人多得很」、「他不懂得欣賞你的美」這一 類的話,再陪著她好好地痛罵那個男主角一頓,如此,問題就會解決了,如芬開始準備 她的下一次戀愛。
「那個男的好帥,而且他看了我好幾眼。」
果然惠伶才回來,聽見的已經是這樣的話題了,她和依月互望了一眼,雙雙搖頭苦 笑。
此時如芬又歎氣了,隨即掄起拳頭:「我還是不甘心,我一定要看看那個女的到底哪裡比我強。」
「如芬!算了啦!不要表現得這麼沒風度。」惠伶勸她。
「我才管不了什麼風度了,他這麼對我,簡直……簡直就是污辱了我,如果我不去看看那個狐狸精憑什麼迷住他,我……我嚥不下這口氣。」
「別這樣嘛!都已經分手了,這麼做也沒有意義啊!」
「惠伶!你和月一定要幫我,你們要陪我去鑒定小郭的新歡。」
依月忍不住說:「拜託你!小姐!也許小郭根本沒有什麼『新歡』呢!你又何必… …」
「他有。」如芬大聲說:「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今晚那個什麼藝文社的有場演講,聽說邀了一個有名的作家,你們陪我去吧!我保證一定可以找到那對狗男女。」
「你說話一定要這麼難聽嗎?人家不過是甩了你。」依月皺眉說。
「你……月!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去?」如芬說著,竟我一副要哭的樣子。「惠伶!你看月啦!她根本沒把我當好朋友,叫你們陪我走一趟很難嗎?只是在校園裡嘛!」
「如芬!你先不要哭嘛!月……她是累了,不想出門,不是不想陪你呀!」惠伶拍 拍她:「不然這樣吧!我陪你去一趟,就讓月休息,好不好?」
「不要!我要月也一起去,人多了氣勢大嘛!」
「你是去找人打架啊?要氣勢大做什麼?」依月說,幾乎無法忍受她的任性:「我 不是不陪你去,只是覺得無聊。小郭就算帶了女朋友去又怎麼樣?他已經跟你說好分手 了,我們也不能怪他腳踏兩條船啊!再說如果真遇見他們,你太激動而和人家吵鬧起來 怎麼辦?」
「不會,我一定不會。」如芬保證地說:「我只想看看她,不會和她吵架的。」
惠伶忍不住心軟地說:「我們就陪她去吧!要不了多久的。」
「好啦!月!陪我去吧!求求你。」如芬苦苦哀求。
依月怎麼也想不通這件事有什麼重要,再怎樣也不會比她的睡眠重要吧!認識了這 麼個任性、嬌縱的朋友似乎得付出些代價;可是說真的,她忘了她們怎麼會成為「好朋 友」的。
看看鏡子裡自己的黑眼圈,依月終於歎口氣:「好吧!不過我們是去找人,有沒有 都得馬上走,我可沒心情聽什麼演講。」
如芬拚命點頭。
惠伶笑說:「那我們去吃個晚飯,然後再出發。」
「好!我請客。」如芬說:「你們想吃什麼?不要客氣……」
依月站起來:「你們先下去吧!我再去洗把臉。」其實她最希望能用段火柴棒什麼 的將眼皮撐開。
☆☆☆
演講會場是間教室,並不很大;而當她們三個人到達時,裡頭已擠滿了人。依月哈 欠連連。唉!這樣擠在一塊兒,找得到人才怪。
如芬拉著惠伶左顧右盼地找著小郭和他的新任女友,依月則不耐地倚牆而立。
黑板上寫著「歡迎名作家何思雲先生蒞臨」。何思雲?她皺眉,這名字似乎還真聽 過,好像是個頂年輕的作家,寫過幾本頗受好評的散文和小說。這麼大牌的人物,竟願 意到學校社團來演講,可真是少見。
如芬不悅地走過來:「根本沒看見小郭他們。」
「會不會是人太多了,沒注意到?」依月問。
「應該不會吧!我和惠伶很仔細在找啊!」
「也許還沒來,不如我們到外頭等,免得在裡頭人擠人。」惠伶在一旁道。
依月思考了一下,說:「你們到外頭等,我在裡面看,也許真是你們看漏了也說不 定。」其實她是好奇,想看看這位沒有大牌架子的作家先生。
「那好吧!我們先出去,你在裡頭再仔細看看,真沒有的話就出來找我們吧!」
惠伶說完和如芬一起出了教室。
只等了一會兒,教室內響起一片掌聲。正閉眼休息的依月睜開眼,正看到那位作家 先生走到桌前。
他真是引人注目,依月想。他的頭髮應該長及肩部,整齊地梳好,用黑色帶子紮在 頸後。依月摸摸自己的頭髮,驚覺到他們有同樣的髮型,不過這也許是他們之間唯一相 似的地方。他看起來俊美、斯文,卻有張輪廓分明的臉,而那是全然男性化的。
四周低低地響起了讚歎聲,約略是說他很帥、魅力十足之類的。依月並沒有很認真 地去聽他們談論什麼,此時她的心思全放在他的雙眼。老天!他竟戴了副墨鏡,難道他 也和她一樣,打了整夜的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