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鈺卷下命令,抱著柳伶兒施展輕功飄向場邊的樹下,輕輕地扳開她緊閉的牙關,塞入「神蜍丸」,同時在她頸後推拿數下。
柳伶兒悠然甦醒,一睜開眼就猝然撲到嚴鈺的懷中,嗚咽悲泣地說:「我記起來了!我爹是被孫……朝元害死的,我娘……還有我爺爺、奶奶與三叔一家,都是他叫人殺的,我跟爹回家時,他們全都死了!他……他是個大惡人!」
「我知道,我知道。」嚴鈺輕拍她的背,安撫道:「你別哭了,我已經替他們報仇了。」
「可是……他們全都死了……」柳伶兒抬起淚眼,哀戚地說。「我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他們……」說著,更多的淚水自她眼眶滑落。
看她流淚,嚴鈺前所未有地感到無助。他無奈地數口氣,將她的臉壓在胸前。
「你要哭就哭吧!」
龍蠙驚訝看到嚴鈺對柳伶兒如此寵愛包容的態度,他尷尬地清清喉嚨:「咳,宮主,解藥已經找到了。」
嚴鈺眼也不抬,沉聲說:「我們走!」他輕佻起柳伶兒的下顎,柔聲問:「我們先離開這裡?」
「嗯。」柳伶兒啜泣點頭。
嚴鈺手一抄,抱著柳伶兒躍上馬,揚起手正要喝令離開,突然感覺到柳伶兒扯拉他的衣襟。他垂首詢間地看她。
「小蝴蝶還在地牢裡。」
小蝴蝶?就是那個逃家的女孩?嚴鈺回頭一望,尋到了龍蟠,說道:「找到那個女孩!」
「是。」龍蟠知道宮主懷疑小蝴蝶的身份。
「走!」嚴鈺手一揮,策馬先行。
☆ ☆ ☆
大巴山麓,簡陋的鄉間客棧。
龍蜿遵照嚴鈺的指示,再次讓柳伶兒服下解藥,雖然小蝴蝶再三保證她先前給柳伶兒服的就是蠍蠱的獨門解藥,嚴鈺仍然不放心。然後,她服侍她梳洗,換上清潔的衣裙,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說:「伶兒姑娘,幸好你沒事平安回來,否則我也只能以死謝罪,我竟然辜負了宮主的托付!」
柳伶兒愕然抬頭:「婉容,你怎麼這麼說?要是我發生了什麼意外,那都是我自己命中注定,絕對跟你沒有關係,你千萬別做出傻事。」
龍蜿搖頭說:「不,保護伶兒姑娘是我的責任。」她想,伶兒姑娘既已記起以前認識宮主的經過,就不必再隱瞞她的身份了。「我的真名叫做龍蜿。兩年前,宮主命我至孫家暗中保護伶兒姑娘,並且設法拿到孫朝元所用的毒藥,好讓令狐公子研究解毒的法子。」
「你……一直就是『金璃宮』的人?」柳伶兒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是的,我從小在宮裡長大。」龍蜿再一次證實。
「難怪你跟他們那麼熟!」柳伶兒表情落寞。「不像我,他們跟我之間總有段距離。」
龍蜿著急道:「宮裡的人都喜歡伶兒姑娘,他們知道伶兒姑娘是宮主的意中人,是他們未來的宮主夫人,才會緊守主僕的分際,絕對不是──」
「他們誤會了,我……我……不是宮主的……意中人……」柳伶兒莫名地紅了雙頰。
「伶兒姑娘,你怎麼這麼說!宮主為瞭解你身上的毒,動員所有的人大江南北地尋找令狐公子;我在孫家這兩年,每次見到宮主,他都再三詢問你的近況。宮主對別的姑娘向來不假顏色,卻為了伶兒姑娘如此費心,要不是他對伶兒姑娘──」
「不會的,我跟他……你們一定弄錯了!」不知為了什麼,柳伶兒的一顆心抨抨直跳,跳得她都亂了。
龍蜿不懂柳伶兒為何會懷疑如此明顯易見的事實,她又說:「龍蟠他們告訴過我,宮主曾為了他們害你跌下馬而勃然大怒,卻又為了你饒了他們;還有上次伶兒姑娘你身上的毒性發作,宮主親自照顧你一天一夜;這次你失蹤,宮主更是……」
龍蜿的話在柳伶兒腦中勾起了一幕一幕的回憶──落馬時,他關切地解下她的鞋襪,握著她赤裸的足裸……還有她不小心撞見他在溪中沐浴,他深沉難懂的熱烈眼神,而在她昏倒的前一剎那,他的唇正要覆上她的……柳伶兒羞怯地摀住她倏然變得火熱的唇,芳心亂竄──突然,她覺得胸口湧上毒腥味,頭側一陣刺痛,不由得縮緊眉心抬手按住胸口。
「伶兒姑娘……」龍蜿頓時住了口,焦急地問:「你怎麼了?」
「我胸口覺得……」奇怪!這疼痛如來時一般,又突然地消失了!柳伶兒困惑地眨眨眼,愣了半晌才說:「沒事了,你別擔心。」
「伶兒姊姊,救命呀!」龍小蜚像旋風似的衝進來,而且把阿金緊緊夾在腋下,一副後有追兵似的,一進門就跑到柳伶兒身後,躲在她的裙擺後面。
隨後,龍小螢、龍小蜜也白著臉慌張地跑進來,最後當然少不了剛剛歷劫歸來的小蝴蝶;只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可一點也不驚慌,純粹是來湊熱鬧的。
她們一進門都擠到柳伶兒身邊,七嘴八舌地說:「宮主好生氣,我爹也很生氣!」
「我偷聽到他們說的話,他們已經決定好怎麼處罰我們了!他們要把我們最最最親愛的心寵物帶走,他們一定是想殺了它!」
「我不要阿金死!」
「我也是,紅紅是我自小養大的!」
「我不要香香被宰來吃!」
「伶兒姊姊,求求你去跟宮主說情,好不好?」最後,龍小螢說出了三人的要求。
柳伶兒還沒開口,小蝴蝶倒先毛遂自薦起來:「我可以幫你們求情!這種事我最行了,每次我大哥闖禍,都是我替他跟找爹求情的。」
「小蝴蝶,你別鬧了!宮主不會聽你的話的。」龍小蜚氣惱地說。
「為什麼?」
「天下只有一個人能改變我們宮主決定的事情,那就是伶兒姊姊。」
「那簡單!我用我們『毒王門』的獨門解藥救了伶兒姊姊,所以伶兒姊姊為了報恩,應該聽我的話,那你們宮主聽伶兒姊姊的話,所以他也應該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