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晨星嘴裡應著:「我自己上來就行了,又不是第一次。」心裡卻在嘀咕,他為什麼執意要去接她?他到底想做什麼?
「可是,天氣這麼熱,走上來也滿累的呀!」
「你怎麼自己來了?」杜聰文倏地出現在門前。
湯晨星停下看他,他正巧站在屋簷的陰影下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回答他。
「我不是交代過你,到了車站,一定要打電話?」
聽到熟悉的霸道語氣,湯晨星突然覺得自在。「我是遵照你的命令,在車站打了電話——打了一通電話『對時』;我的手錶有點慢了。」
她非要把事情弄得這麼難搞嗎?——不肯跟他一起回來;不肯打電話給他,讓他沒有機會表現體貼的一面,現在一見到他就跟他抬槓——杜聰文發覺自己的火氣瞬間「興旺」起來,連忙提醒自己忍耐、忍耐。
「我幫你拿東西。」他伸手搶過湯晨星的行李,往屋內提。
怎麼這個世界倒反了,輪到主人替傭人服務?湯晨星愣了一下,才發現杜聰文走錯地方了,她拋下劉小倩快步跑向前:「你有毛病嗎?這是我的行李,我住的地方在後棟。」
「你住這裡。二樓的客房。」杜聰文早就安排好。
「為什麼?」湯晨星更是覺得奇怪。「那是客人住的地方,我又不是客人。」
「因為你怕熱,那裡沒有冷氣,所以住這裡比較好。」他不擅於對別人解釋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湯晨星聽了又是一愣,表情非常困惑。
「不要再問我為什麼!」杜聰文羞惱地回答。
「為什麼我不能問為什麼?」她不罷休,繼續問。
「沒有為什麼,我要你住這裡,你就住這裡!」他還是比較習慣下達命令。
湯晨星還想再追問他,猛然發現她已跟他上了樓梯。杜太太、杜玉嫻站在二樓樓梯口——杜太太表情困惑;杜玉嫻一臉不能苟同的神色。
「杜太太。」
湯晨星希望她能阻止杜聰文奇怪的舉動,可是,她只是無助地看著杜聰文把她的背包放進客房;倒是杜玉嫻毫不掩飾地賞她一個大白眼。很明顯,她們都反對杜聰文這麼做。卻沒有勇氣阻止他;既然不能靠她們,她只好自力救濟,她勇敢地越過杜家母女——
「我不住這裡!」她以不必要的力量,猛地推開門。
杜聰文瞪眼問:「你不喜歡這個房間?」
湯晨星瞄一眼屋內的模樣:「這不是重點,我的身份是傭人。就應該跟大家一樣住在後棟,憑什麼我可以住在這麼舒適的地方,小倩他們就得留在後棟。」
「你可以叫小倩來跟你住。」他不管別的,只要湯晨星待在這裡就行了。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湯晨星不由激動起來,她深吸口氣說:「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為什麼非要強迫我住在這裡?如果你們有客人來,怎麼辦?」
杜玉嫻忍不住地開口:「對嘛!大哥,秋意姊不是想來住幾天,如果,你讓湯晨星她——」
「你閉嘴!」杜聰文怒氣沖頂地怒吼。「你們統統出去!」他粗魯地甩門,把杜母跟杜玉嫻關在門外。
「你怎麼可以對她們那麼凶?」湯晨星看不過去。
杜聰文瞠目瞪她:「你別管她們。」他氣惱地走向玻璃窗,他該死的才會以為追求她是個好主意。
晨星自己動手提起背包打開門,杜家母女還站在外面,正好堵住她的去路。
「借過一下。」
「你去哪裡?」杜聰文轉過頭,看到湯晨星走出房間,幾個跨步追到她的身邊,扣住她的手臂。
「你別管我。」湯晨星悶聲回答,拚命地想甩開他的手。「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
杜聰文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環腰捉住湯晨星,連人帶東西地抱回房間。
「碰!」他粗魯地踢上門。
湯晨星一被他放下地,反身用力地踹他一腳,兩頰因氣忿而紅鼓鼓的,胸脯急促起伏地怒視他:「你以為自己是摩登原始人嗎?一遇到事情不順你的意,就用暴力解決?」她無意識地揉著被杜聰文抓疼的腰部。
「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誰叫你不接受我的安排。」
「我為什麼要接受你這種爛安排?」
「爛安排?你應該因為我這樣體貼的安排而感謝我才對!」杜聰文指控地瞪著她。
湯晨星噁心地皺眉:「你腦筋有問題呀?沒事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嚇人!」
「莫名其妙?嚇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討好你,你竟然說我有問題!」
「討好我?」湯晨星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仰頭不解地直盯著他問:「你幹嘛討好我?」
「你一定要我說那麼清楚嗎?」杜聰文線條繃緊的臉上,倏地顯出赫然,粗聲粗氣地回話。眼神刻意避開湯晨星。
「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她真的被他搞糊塗了!印象中。他就是應該頤指氣使地命令人;三不五時地發出幾聲怒吼。一年不見。他好像做了換心手術,不僅是個性,連說話也變得怪裡怪氣的,讓她看得是一頭霧水。跟以前的他比較起來。還是那個脾氣暴起暴落的杜聰文好玩。
杜聰文遲疑地瞟湯晨星一眼,發現她雙手環胸,等著他說話,右腳還不耐煩地打著拍子。
「你真要我說?」他的聲音不自然地沙啞。
「嗯!」湯晨星肯定地點頭。
「我……」杜聰文做個深呼吸,他豁出去了。「我要追你!」
湯晨星的反應是,兩眼瞪大如銅鈴。半晌,才迸出話問:「你說什麼?」
「我要追你!」反正話已經說出口了,杜聰文也不在乎面子問題了;他直望進湯晨星驚訝的眼底說。
這次湯晨星的下巴猛地落下,眼睛眨了好幾下仍說不出話;杜聰文直盯著她的反應,心裡等著她說些感激的話——他掙扎了許久,才不顧兩人懸殊的身份地位,決心追求她,只因她是自己二十幾年來唯一心動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