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坐著的陳玉欣,猛然站起來說:「哦,謝謝你,我也要走了!」匆忙拋給齊銘一句:「再見!」就朝著門口走去,吳朝雄立刻衝上前去幫她開門。
齊銘實在看不過吳朝雄對陳玉欣慇勤的態度,脫口而出:「陳玉欣,等一下!我還有事跟你商量。」然後對吳朝雄下了命令說:「你先走!」
陳玉欣折了回來。「還有什麼事嗎?」
「下個禮拜六,我們在法院公證結婚。」他突然開口。
「可是你還沒跟我媽見面。」他的話並法治讓陳玉欣感到驚訝,因為他已經說過「翡翠園」這個案子很緊急,至多他只能給她兩個禮拜的時間去想辦法讓她母親相信這個騙局。
「我會找出時間跟她見面的。」
「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到我家來吃飯,這樣比較正式。」
「後天晚上。」他有如壯士斷腕地說。
「瑪麗!你還不趕快把飯廳的桌清一清!客人都要來了!」金佩萱叱罵著。「太太,我馬上弄。」瑪麗急忙從廚房跑出來,黝黑的臉龐已經掛滿了大小的汗珠。
「動作快點!真沒用!」金佩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指指客廳說:「這裡也要整理整理,到院子去搬盆花進來。」
「是的,太太。」瑪麗恭敬地說。
「還不快去!」金佩萱不耐煩地喊道。
「太太,我廚房裡正在燒菜,等一下我再……」
「等一下?等一下就來不及了!沒看過這麼沒用的 人!做個事慢慢吞吞的,你以為自己是大小姐呀?」金佩萱嘮嘮叨叨地念了一長串。
「我來幫忙吧!瑪麗,你先去看廚房燒的菜。」陳玉欣還沒進家門就聽到了她大嫂的嚷嚷聲。
「玉欣,你回來了!」金佩萱一看到她熱絡地說:「哎喲,你自己的時間都不夠了,還想幫忙?你快回房間去換件衣服、打扮打扮!待會人家就來了!」
陳玉欣當然知道她所指的「人家」是齊銘。「我跟他約的時間是七點,他不會這麼早來的。」
「不管怎麼說,你快去打扮就對了,這裡的事交給瑪麗就行了!」金佩萱推著她進房間。
陳玉欣無可奈何地進房去換下了上班穿的衣服,考慮了片刻決定還是穿簡單的長袖上衣、牛仔褲再套件背心就好了,她再怎麼打扮也比不上齊銘慣於交往的名媛淑女,所以何必多費心思呢?還是自己的舒適較為重要。
當她對著鏡子梳理綁了一天的長髮時,不禁擔心起齊銘對她家人的看法,希望大嫂不要太過逢迎巴結,造成齊銘的困擾,為了那塊土地他真是付出了龐大的代價;不但得娶她,還得到她家來受罪。陳玉欣覺得太對不起他了!
她簡單地把一頭長髮束在腦後,鼓舞地對鏡中的自己笑一笑:打起精神來!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吃頓晚飯嘛!她把一個紅絨小盒塞在牛他褲的口袋裡,拍拍自己的雙頰,輕快地步出房門。
「你怎麼穿這樣?」金佩萱聒噪的聲音立刻響起。
「大嫂——」她無奈地停下腳步。
「你沒衣服穿也不早說!我拿件衣服借你好了,你等等……」
陳玉欣拔腳就跑:「不必了,大嫂!我到外面去搬花進來。」
齊銘跟莊柏生下車時,正巧看到了陳玉欣瘦削的身影正在跟一盆大盆栽博鬥,她半蹲著身軀嘴裡喊著:「一、二、三。」奮力想舉起大盆栽。
莊柏生喊道:「需不需要幫忙呀?大力士來嘍!」
她驚訝地回頭:「你……我怎麼來了?」她只注意到莊柏生,沒看到他身後穿著黑西裝的齊銘。
「原來我是個不速之客!」莊柏生露出受傷的表情,回頭責怪地對齊銘嚷著:「都是你害的,硬拉我來。」
陳玉欣這才發現齊銘的存在,兩人四目相交又特意地錯開。
莊柏生發覺到他們互相迴避的眼神,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露出了精明的笑容:「沒有人留我,那我要走了!」
「莊先生,你別走,歡迎你來我家吃飯。」陳玉欣困窘地說。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當然得留下來看好戲。「不過無功不受祿,我不幫你搬盆栽吧!」說著他解下西裝外套遞給陳玉欣。
她順手接過外套後,才如夢初初醒慌張地說:「那怎麼好意思,會弄髒你的衣服的,我自己搬就得了。」奈何莊柏生根本不理睬她,一把抱起盆栽往前走去,她只好求助地望望齊銘。
「讓他搬吧!難得他派得上用場。」齊銘走到她身邊陪著她往大門走去。她狐疑地看他一眼,不確定他是否在開玩笑?隔了一會兒她才說:「你們來早了!」
齊銘還沒有機會說話,金佩萱已經從屋裡跑出來了,她急撲撲地衝到齊銘面前自我介紹:「齊先生,歡迎!歡迎!我是玉欣的大嫂——金佩萱。我父親是金耀堂,花蓮石村的大盤商,或許你曾聽過他的名字。」
齊銘不置可否地對她點個頭。
金佩萱不受他冷淡態度影響,仍然熱和地說:「你從事的是建 業,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我先生——就是玉欣的大哥——開了家小小的貿易公司,要是有我們可以效勞的地方,你儘管吩……」
「大嫂,有什麼事進去再說。」陳玉欣勉強插進一句話。
「哎呀!我真是失禮,都忘了請你進去。」說完,朝屋子走去,嘴裡嚷著:「瑪麗呀!客人來了,還不泡茶!」
「對不起。」除了抱歉以外,陳玉欣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麼。
「沒關係。」齊銘簡短地回答。
他應該因為金佩萱的表現而更加確信陳玉欣是個貪圖財富的女人,可是今天早上莊柏生交給他的報告上,卻清楚地告訴他陳玉欣是一個孝順的女兒,而且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母親張秋霞的確因為子宮癌復發,只剩下不到一年的生命;令齊銘不解的是她為何願意犧牲一切,只為了讓她母親看到她找到了歸宿?報告中特別提到了陳玉欣父母向來只寵愛她的大哥,對待陳玉欣並不盡心,為什麼她還心甘情願為這樣的父母付出?對齊銘來說這是難以理解的,他的爺爺對他有恩,所以他敬愛他;但,他的父母對他所照成的傷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