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前的圓型檀木桌面上,擺放著精巧的銀灰色筆記奉電腦,還有厚厚一堆資料……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每人手執一份公文。
「怎麼樣,你們都看過『萬維公司』的提案了吧,感覺如何?」
凌瑞傑率先發聲,含笑凝視著自己的另外兩位事業夥伴。
左邊艷麗不可逼視的女子,叫裴雪,亦是上次送他到地鐵口的人;右側眼神冥暗的酷冷男子,是他另一個商業夥伴兼好友——左天暮。
在Pallet中,凌瑞傑是總裁,裴雪任總經理,左天暮則任副總經理兼投資顧問。
由於彼此家世顯赫的父母是世交,凌瑞傑和裴雪自小就認識,一起到美國耶魯財經系研修後,又結識了同樣是高材生的左天暮,三個因脾氣志趣相投,遂成好友。
學成後,凌瑞傑和裴雪回T市開創自己的事業,而左天暮則進入美國華爾街最知名的風險管理公司,兩年後,帶著豐富的知識和實踐經驗,他應邀回T市加入Pallet,立即成為Pallet的頂樑柱之一 。
在三人親密無間的合作下,Pallet從一個註冊資金三百萬美金的中小型投資公司,一躍成為一個獨立項目就能運籌上千萬美金的大型公司,業績驕人,儼然成為風險投資界的一匹黑馬。
現在他們討論的,正是目前即將接手的投資項目。
「雖然他們的ProPosal做得不錯,乍看回饋也相當可觀,但我不看好他們這個要在T市五年內施行E-Cash(電子貨幣)的項目。」
襲雪首先持反對意見。「E-Cash這種形式,理念是很好,但中看不中用。」她的言詞十分簡潔,且犀利。
「沒錯,用電子形式的貨幣代替傳統的紙幣,這的確是未來貨幣流通的理想形式。但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大的事。E-Cash即使在美國也剛處於起步階段,成效尚未可知,T市無論是科技基層構架,還是資訊經濟能力,都不足以支撐起E—Cash大範圍的流通及應用,過於急躁施行這個Project,我覺得不切實際,實在太冒險,而且結果很可能只會拔苗助長。」
「你覺得呢?」凌瑞傑問左天暮。
「裴雪說得有道理,但放過這個Project有點可惜,何不在小範圍試點運行?」惜言如金的左天暮,只說了這麼一句。
「沒錯,雖然現在提出E-Cash的確有點為時過早,但從個人而言,我非常欣賞這個項目,也很佩服萬維公司敢做這樣的嘗試。畢竟,傳統貨幣在未來的資訊時代,肯定會被.E—Cash淘汰。如果能在我們的幫助下,萬維公司在T市試點成功,不僅有利於提升我們公司的聲譽,更重要的是,可以造福大眾。小範圍的試用,應該還在我們能力所及範圍內。總要有人來走這第一步吧。」凌瑞傑發表自己的意見。
「可是前期資金投入太大!」裴雪回應。
「沒錯……」凌瑞傑沈吟,轉向左天暮,「單憑Pallet的能力,恐怕獨木難為,如果聯合其他的風險投資公司……」
「你是說美國那邊?」左天暮眼眸一閃。
凌瑞傑笑了笑,「你忘了,三個月前,我們去美國參加業界年會,我還見過資汛時代公司的RaY先生,他恰好是SanFrancisco地區E—Cash的總負責人,言談間,聽得出他對國外投資十分感興趣,如果我是他,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是嗎?太好了,我馬上去跟那邊聯繫一下。」
「好,美國那邊就交給你了。」凌瑞傑點點頭,看了一眼手錶,含笑道,「到下班時間了,兩位也早點回家休息吧,明天再繼續。」
「回家?」乍聽到這兩個字,裴雪的秀眉微微一揚,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今天你居然要準時下班?」裴雪無法相信,以前幾乎每天都最後一個回家的凌瑞傑,Pallet出了名的Workingmachine,竟也有主動提出下班的一天。
「我又不是超人,偶爾也需要休息。」凌瑞傑收拾資料,站起身。
「休息?你的字典裡,會有休息這兩個字?」
裴雪俯近他,上下打量。
「幹甚麼?」
「你的嘴角今天一整天都翹著,一副狐狸相,絕對有問題!」
裴雪指著他,兩人從小青梅竹馬玩到大,彼此的肚子裡有幾條蛔蟲,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的心情向來都很好。」凌瑞傑微微一笑。
「在我面前,你還想裝?」裴雪冷哼一聲。
「好吧好吧,我招認。」凌瑞傑投降了,「昨天,我無意碰到了一隻流浪的貓媽媽,還帶著一隻可愛的小貓……然後,我把他們撿回家了,就這些。」
看著對方狐疑的眼神,他再次強調,「真的就只有這些。」
「這就是你傻笑一天的原因?」裴雪嘴角抽搐。
「你有丟失過甚麼東西,以為再也找不回來,誰知有一天,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那種驚喜交加的感覺嗎?」
「喂,你能不能說一些簡單易懂的國文?」裴雪的臉色很難看,連黑線都快冒出來了。
「那隻貓……就是你曾經錯過的那個人?」一直沉默的左天暮突然插口。
他往往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一針見血。
「你說呢?」凌瑞傑只是微笑。
「奉送你一句忠告,養貓需要耐心和愛心,不然,你永遠無法取得它的信任。」左天暮淡淡地說。
「受教了。」
「你們兩個在說甚麼嘛……」聽得一頭霧水,裴雪忍不住抱怨。
「秘密。」兩人異口同聲說,並多加一句解釋——
「這是男人的秘密。」
*** *** ***
第一次,回家有如此忐忑不安的心情。
駛入車庫、匆匆下車,朝熟悉的別墅門口走去,凌瑞傑突然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還有止不住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