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魔情人變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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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爸,妹說的時間不一定準確,她現在變成別人家的孩子了。」楊亞理說得有點酸,不無埋怨某人的出現而害她陷入空巢期。

  也就是說小雞長大了各自出去築巢,只留下孤零零的母雞守著已經冷掉的巢,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

  失笑的楊日農將頭轉開,免得女兒看見他在笑。「不會的,這年頭沒人會領養二十歲的大嬰兒。」

  丫頭若真的變成「別人家」的,他高興都來不及,哪會急著催她回家。

  「爸,你別學人家說冷笑話好不好?這件事很嚴重耶!你還沒體會到嗎?」到了這把年紀神經才變粗,會不會太誇張了?

  「體會到什麼?」他還真問了,招來女兒的白眼。

  看來這一家人沒一個是清醒的,她的負擔很重。「你沒發覺小妹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而且常常不在家嗎?」

  以前她只要一抬起頭,便能瞧見她坐在小凳子上穿針引線,拿著一塊絨布又裁又剪地刀剪不離手,下針極快地縫起可愛討喜的布娃娃。

  她賦予娃娃們生命,也讓自己在縫製的過程中發光,即使一言不發地悶頭工作,人們還是會注意她的存在,不自覺地為她所吸引。

  可是這道光不見了,讓人若有所失地提不起精神,好像失去努力的原動力,全身懶洋洋地不想動。

  恩典成了這一家的重心,但沒人發現她凝聚了向心力,因為她,這個家才有動力,依附著她的他們才瞭解到家的重要性,不願各自飛散。

  「呃!這樣不好嗎?她不是一向沒什麼朋友,多出去走動走動拓寬視野,對她的身體比較好。」不然老悶在家裡多無趣。

  「好在哪裡,你忘了她的健康情形不允許她過度運動嗎?醫生說過的話,你不會全拋在腦後了吧!」要她一再提醒不成。

  楊亞理只有三十歲,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成了七十歲,成天擔心這、擔心那地無法放寬心,所以她老得特別快,為人作嫁。

  楊日農笑笑地放下灑水走向她。「醫生不是神,他說的話不見得非聽不可。」

  「可是……」

  「以前他們說過恩典絕對活不過週歲,還斬釘截鐵地肯定她活不長,要我們一出生就放棄她,但是我們放棄她了嗎?」

  不,他們永不放棄。

  因為這份執著,與家人的關愛,連醫生都斷言活不過二十歲的楊恩典,硬是渡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打破了醫學的紀錄。

  他們說她是個奇跡。

  同時,他們又再度預告她的死期。

  所謂的醫學專家說,這次不可能再有奇跡,她的身體狀況糟到不能再糟了,即使換心也來不及了,她心藏週遭的器官已呈現敗死現象。

  意思是真的撐不過去了,別再叫他們失望,他們不想再被稱之庸醫,老是誤判病情。

  「沒有,小恩典是我們所有人的寶貝,我們都愛她,就算散盡千金也甘之如飴,妳說是吧!」愛讓他們不放棄,窮其一生也要看護她。

  父親的話讓感觸良多的楊亞理微露苦澀。「爸,你的話是沒錯,可是我還是不希望她離我們太遠,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們根本救不到她。」

  這是她最擔心的事,她無法忘記小妹發病的模樣,每一次都讓她好害怕,心驚膽跳地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妳唷!就是愛操心,都幾歲的人還讓人家等,妳要他等多久?」女孩子家的青春有限,很快就老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樣心疼。

  「爸!你幹麼扯到我身上來?我又沒叫他等。」她賭氣地說道,心中對這段交往超過十年的感情感到不捨。

  楊亞理的他是個體育老師,兩人相差三歲是在念大學時認識,一個大一,一個大四生,原本沒什麼交集,卻因為一本書而結緣。

  後來楊亞理休學,馮子謙則去當兵,好不容易萌芽的情感因此夭折,他們整整兩年沒見過面,那是第一次分手,雖然他們都不承認。

  偶然的機會他們又再度相逢了,她去送花,而他是某公司的新進人員,兩人中斷的情緣再次連起,這次他們交往了三年。

  沒想到到了論及婚嫁的時候,男方的寡母以民間習俗雙方差三歲大為不吉,強迫他們分手,於是二度的愛情宣告流產。

  不過他們私底下仍背著寡母來往,期間還出現美麗的女經理和老闆千金等考驗,大吃飛醋的楊亞理不相信沒男人不偷腥,在滿天的流言飛舞下,兩人的感情可說是一波三折,始終沒辦法在一起。

  直到馮子謙接任教職,辭去高薪的工作,兩人才又若無似有地牽牽絆絆,藕斷絲連地放不下十幾年的感情。但是他們之間還是有問題,只因男方要求楊亞理不再插手花店的事,回歸家庭當個妻子、母親,以至全職的家庭主婦,專心地為丈夫和孩子付出。

  而她,不同意。

  「做人不要太任性了,找個愛妳的男人不容易,妳瞧恩典交了男朋友後變得多開朗,連笑容也更甜了,妳別再挑三撿四……」啊!完了,他好像說錯話了。

  正想開溜的楊爸爸才轉了個身,笑得凶狠的大女兒輕挽著他的手,不讓他從容退場。

  「爸!扮豬吃老虎的行為可不好喔!你知道這件事多久了?」呵!呵!她以為家人皆醉她獨醒,原來高手在此。

  「什麼事?」乾笑不已的楊日農假裝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少裝傻了,就是一大早就來敲門,把小妹搶走就不見人影的金髮小子。」一提到奪妹仇人,她的牙床忽地左右摩擦。

  「他呀!」呵……呵……「很不錯的年輕人,妳想他那頭金髮上哪染的?」

  很炫,他也想去染染看。

  「爸!你還笑得出來。」未免樂觀過了頭。

  他回道:「不然妳要叫我哭不成,難得有件好事……」值得高興。

  「爸──」

  「好啦!好啦!妳別替妹妹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啊!又說錯了,妳別瞪我,是妳要替自己多著想,不要盡顧著我們,你說是吧!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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