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鴻斥責兒子,「殷徹,在爺爺面前不准放肆無禮。」
「……是。」殷徹不太服氣的應道。
「爸,可以讓我看看嗎?」指著他手上的文件,當事人之一,殷琰的父親殷誠臉色難看的開口。
雖然和妻子從結婚開始就貌合神離、分居多時,他甚至清楚的記得,他和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只在新婚期間上過兩次床,這些年來一直各玩各的,誰也不管誰。
也由於妻子的緣故,他一直打從心底不喜歡兒子殷琰,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敢光明正大生下別的男人的野種。
孰可忍孰不可忍。看完報告,殷誠氣急敗壞的說:「爸,這次我一定要跟她離婚,請您不要再阻止我了。」
從結婚開始就鬧了好幾次,但都被父親攔阻下來,不肯答應他的離婚要求,他們這對怨偶才會糾纏至今。如今這樣羞辱人的證據擺在眼前,他要是再隱忍下去就是縮頭烏龜。
「就是呀,爺爺,這些年來真是太委屈四叔了,他居然在替別的男人養小孩,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殷蘭附和的道。
「沒錯,我們不能再讓四叔受這種委屈了,把那野種趕出殷家。」其他的殷家子弟也紛紛出言。
「對,殷琰他沒有資格再留在我們殷家,要他交出總裁的位置,還要逼他吐還這些年來從我們殷家得到的金錢。」
大廳裡你一言我一語激烈的議論紛紛,殷鎮突地一喝,「都給我閉嘴!鬧轟轟的成何體統。」
「爺爺,難道現在您還在袒護那野種嗎?」殷徹不甘心的問。
環顧眾人,殷鎮口出驚人的話。
「殷琰他是殷家的骨肉。」
「什麼?怎麼可能,這份DNA鑒定報告不可能出錯的,他不是四弟的親生兒子。」殷鴻不敢置信的出聲。
老眼梭巡在場的數人,精明的老者很清楚他們想圖謀什麼。縱橫商場一輩子的殷鎮,沒有料到晚年會面臨一場這樣的家庭風暴,或者該說醜事。
不論是事情背後的真相,或是眼前這些眼底寫滿貪婪的子孫,都很醜陋。他為什麼會教育出這樣的子孫來?他無語自問。
一室駭人的靜默,半晌,殷蘭委婉的開口打破沉默。
「爺爺,您為什麼會說殷琰他是殷家的骨肉,報告已經證明他和四叔沒有親子的血緣關係了呀。那麼他是誰的孩子?」
「你們為什麼沒有找你們大伯過來?」殷鎮忽然問到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上。
殷徹道:「就算找了大伯,他也不會過來,他是個畫癡,整天只沉浸在繪畫裡,除非是和畫畫相關的事,他才會感興趣。」
「爸爸?」殷鴻忽然凝起眼來。
「老二、老三、老四,你們跟我進來,我有話跟你們說。」殷鎮起身走進書房,他的貼身隨扈在一干人全進去後,守在門口,不讓其他孫子輩的人擅越一步。
半個小時後,書房的門開了,出來的四個男人臉上各有不同的表情,有的忿怒有的失望有的鄙夷。
「爸,爺爺說什麼?」殷徹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父親。
「當然是證明我殷琰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殷家子孫。」門口傳來的聲音霎時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紛紛驚愕的望過去。
殷琰旋動著手裡的車鑰匙,一臉狂傲而悠哉的晃了進來。
「不可能!」殷蘭道。
「親愛的二叔,你說呢?」銳利的鷹眸睥睨的望向殷鴻,眼底充滿著濃濃的嘲笑。
殷鴻臉色陰沉的不發一語。
殷鎮卻開口問:「殷琰,你早就知道了?」
冷銳的眸芒一一掃視過在場的一干人,殷琰不置可否的聳肩。
「你怎麼知道的?」殷鎮訝然的注視著他,他以為這個秘密應該只有他和殷琰母親知道,這是當年兩人談好的條件,不把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
這是一樁醜聞。他們殷家丟不起這個臉,事情一旦公開,殷家將淪為笑柄,在茶餘飯後,被世人拿來嘲弄說笑。
他不能讓這種有辱家門的事發生,所以這些年來他才會一再容忍媳婦在外頭的放蕩行徑,還不准兒子跟她離婚,為的就是要她對此事守口如瓶。
他也因此很不願意看到殷琰,直到他十八歲開始展露出商業天份,被他意外發現後,這才將他帶到身邊親自調教。他也不負他所望,成為一個優異的企業領導人,殷家下一代的子孫裡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他的才能。
斜睨著大廳裡的眾人,撇唇,殷琰懶洋洋的開口,「某年有人酒後說了醉話,透露了一些端倪。」
「那個該死的女人。」殷鎮低咒。
「不是四叔的兒子,那殷琰到底是誰的兒子?」聽不明白他們說的話,殷蘭忍不住問。
殷鎮朝三名兒子揮揮手,要他們離開。
殷誠怒視他名義上的兒子一眼,拂袖離開殷家大宅。
「回去再說。」殷鴻也召喚著一雙兒女。
「爸?」
「我們也回去了。」老三也招呼著兒女一起離開。
原本熱鬧的大廳,頓時變得冷清。
殷鎮坐了下來。「你知道多久了?」
看著他們像鬥敗的公雞似的,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離開,殷琰露出得意的冷笑。
「十六歲那年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他們今晚要幹什麼了?」深沉的眸光瞬住他,殷鎮若有所思的問。
「嗯。」
「所以你存心袖手坐視他們今晚的胡鬧?」
挑眉,他反問:「不然你希望我怎麼做?向他們討饒?是爺爺你教我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他們處心積慮想鬥垮我,難不成要我吞聲忍氣,容忍他們對我恣意的步步進逼嗎?」
殷鎮注視著他,所有的兒子和孫子裡,這個孫子最像他,囂張狂霸,容不得別人虧待自己,若有冒犯必定給予最嚴厲的回擊。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家族內部分裂無法團結,只會分散力量,讓外人有可乘之機。
沉沉的歎息後,殷鎮才徐徐啟齒,「他們終究是你的親人,別做得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