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打什麼怪主意。
「世子妃還沒見過小人吧?」總管熱情的自我介紹,「小人是府裡的總管,日後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一聲就成。」
「原來是總管大人,真是失敬。」她突然明眸一亮,笑臉迎人。「久聞端奕王府的總管是人中之龍,一手將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威名遠播,甚受王爺重用,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實在叫小女子敬佩萬分。」
令狐狂聳起了眉,斜睨她。
真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個年過半百、體重百斤、每天只會摸魚打混的總管哪裡有名了?根本沒名氣好不好,捧人也不是這種捧法。
「世子妃聽過小人的賤名,小人真是受寵若驚啊。」總管一臉的躊躇滿志。「看到世子和世子妃如此恩愛,想必皇上一定會很開心,這婚啊,真是指對了,兩位實在太相配了。」
「真的嗎?我也這麼覺得。」皇甫初雅燦然一笑。
令狐狂盯著她看。
這麼美的笑容,昨夜她卻吝惜展現,她應該多笑的,他發現他喜歡她的笑容。
等路過的總管一走,她就立即鬆開他的手,還好像他有細菌似的慢慢踱開了數步,這樣兩極化的舉動真讓人想動手掐死她。
「妳這是在做什麼?」他秋後算帳。
她坦率地笑著,「我也不知道。」
然後當著他的面,走、開、了。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不知道?「皇甫初雅,回來!」他揚聲命令。
在夾道櫻樹旁的她回眸一笑,「不要。」
兩句話在她身影消失之前飄進他耳裡。
「昨晚你好像是這麼說的──」她輕咳一聲,學他的語調和嗓音。「妳不必聽我的,妳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瞅著她快活離開的纖麗背影,他居然不怒反笑,還朝她吹了聲口哨,她則頭也不回的揚揚手。
她的挑釁讓他心情愉快?是這樣嗎?
望著天際飄移的大朵白雲,他勾唇一笑。
她喚醒了某些沉潛在他體內的細胞,那種自他童稚起就離開他的由衷快樂。
他忽然有個念頭,在這座深宅大院裡,正視他存在的或許只有她一人吧……
*** *** ***
沒多久,從府邸後門要騎馬出府的他,居然又遇到了皇甫初雅。
看到他,她立即用手遮著眉,一副不想認他的樣子。
「我看到妳了。」他好笑的先開口,不知道怎麼搞的,她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會令他忍俊不住。
「是嗎?那我就不遮了。」她一派自然,放下遮眉的手。「那麼,後會有期了。」
沒頭沒尾的說完,還乖張的對他直揚眉,挑戰他身為人夫的權威。
看到她那副故意的頑劣模樣,他居然又想笑了。
從來沒有想過,養在深閨的丞相之女會是這個樣子,閨秀不是都該像他的姊妹們,看到男人便羞得轉頭就跑嗎?
想她昨夜的表現,從頭到尾連句溫柔撒嬌的話都沒說,嘖嘖,她的性子怎會這麼剛烈?
她,一點也不像個丞相之女……
他驅馬擋住她的路。「慢著,妳要去哪裡?」居然問起她的去處來了,這不是擺明了在意她嗎?不過想必她是不會乖乖回答他的。
「你呢?尊駕又是要往何處去?」清麗的眼眸一轉,鞍上的她果然沒乖乖回答。
令狐狂的黑眸似笑非笑,興味盎然的瞅著他的妻子說道:「渾香樓。」
「這樣啊。」但她卻沒多大反應,還瞭解的點點頭,「祝你玩得盡興,回頭見了。」
揚起馬鞭,一聲駕,馬兒開蹄。
兩匹駿馬,一黑一白,馬蹄答答的踏出端奕王府,兩邊是高牆,兩馬互不相讓的爭道,幾乎是緊貼而行。
「你沒聽過好男不跟好女斗嗎?」她忍不住說話了。實在捨不得自己從相府帶來的愛馬被他的黑悍馬逼得快走到牆上去了。
令狐狂要笑不笑的揚著唇,「抱歉,我只聽過好漢不吃眼前虧。」
「哦──」她懶洋洋的拉長了音。「那我也只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了。」
她一揮鞭,硬是從他側旁爭道而過,他的黑駿馬受到驚嚇,昂起前蹄哀叫了聲,險險把他拋落地面,幸好他定力夠才不致發生意外。
「妳這是在幹什麼?」令狐狂翻白眼瞪著她。
這女人當真是不要命了,饒是再有靈性的馬,不過也只是畜牲,這樣玩法,不怕馬兒野性大發,她自己也被拋下馬背嗎?
對於他的斥責,皇甫初雅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神氣的越過他,策馬狂奔前還回頭對他抬了抬下巴,拋下一句懶懶的應答,「沒幹什麼啊,我過得了就行了。」
就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是昨晚他不顧她意願摟著她睡的謝禮,可是看來他不太喜歡這份禮物哦,哈哈哈……
「小心!」
令狐狂大喝一聲,一條長丈餘的青蛇從探出高牆的枝葉上掉到皇甫初雅的白馬頸上,牠體型粗,背鱗光滑,模樣嚇人。
皇甫初雅駭然變色,瞪著那條噁心又恐怖的東西,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唾液迅速分泌,她覺得反胃,不僅想吐,還想尖叫。
「妳不要動!」
令狐狂緊張的看著她,就怕任性的她為了向他證明她的厲害而害死自己。
他可以肯定,那條青蛇是毒蛇,或許就是這陣子已經在開陵城咬死三個人的那條蛇,就連捕快都遍尋不到牠的蹤影,沒想到就藏匿在王府裡。
「鎮定一點,把頭撇開,不要看著牠……」他心驚肉跳的引導她,她卻一點也不領情,非但不聽他的,還天殺的緩緩揚起馬鞭,似乎想做些什麼,看得他心臟幾乎快停止跳動了。
「該死!」他懊惱的咬著牙,對她的叛逆恨得牙癢癢。
原本是要支開她才下手的,現在不下手也不成了,不然今天他鐵定會才新婚就成了鰥夫,整個開陵城還會開始傳出他令狐狂克妻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