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她,揚唇輕笑道:「我擔心妳啊!」
嘉夢別開眼,抿著唇瓣,心口猛地揪緊。
她一定是腦袋燒壞了,才會因他的話而動容。
陸子權的大掌冷不防覆上她的額際,測試她的體溫。「幸好退燒了。」他低喃著,語氣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掌心傳遞的溫度,莫名地熨燙著她的肌膚,身體好像又開始有點發熱。「不要碰我。」嘉夢用力扭開頭,排拒他的觸碰。
「我身上有病毒嗎?那麼怕我。」陸子權莞爾道。
「搞不好就是有!」她撇唇咕噥著。
一個四處拈花惹草、腳踏多條船的濫情花花公子,誰知道有沒有染上什麼噁心的風流病。
「嘉夢,妳在擔心我嗎?」陸子權勾起笑容,傾身靠近她的頰畔低語。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拉高棉被,杜絕他灼熱的氣息干擾。
她孩子氣的舉動惹得他發笑。「小心悶壞了。」
躲在被子裡,嘉夢閉著眼,承受胸口的劇烈翻騰。
她是怎麼了……竟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似的,因他的靠近而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半晌見她沒有動靜,陸子權於是伸手想掀開棉被,卻被一道力量制止住。「我還以為妳又昏了。」
縱使沒看著他,嘉夢也能想像他此刻的笑容--那是他這陣子最常對她展現的表情,在她腦中深刻的記憶、烙下一抹痕跡。
不可諱言的,他確實有讓女人著迷傾倒的本錢,但不應該包括她。
她可是見識過他的花心,也親眼目睹過他周旋在女人堆中那輕佻放縱的模樣,他讓她知道,他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既然有這份認知,為何在他強烈的追求攻勢下,她堅定的意念逐漸崩塌,雖然對他依舊不假辭色,但唯獨她自己清楚內心已然動搖。
因此,她更急著從他身邊逃離,想證實那份莫名的心動純粹是一場錯覺。
但是他卻看穿她的想法似的,窮追不捨,絲毫不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逼使她墜入、淪陷他執意撒下的情網。
她很震驚、很惶恐,更覺得不可思議。
她明明很討厭他幾近厭惡的地步,怎麼會在不知不覺間沉迷於他的笑容、溫柔呵護,他時而體貼、時而霸道的態度,則令她迷惑。
想著想著,嘉夢發覺週遭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響,掀開被子一角窺看,發現床邊已空無一人。
他走了,真的離開了……一股失落感頓時充塞著她空虛的心頭。
姚嘉夢,妳真是無藥可救!
明明知道可能是個陷阱,卻還是禁不起誘惑而跌落,再不如以往隨心所欲。
她的心,已經被捕捉,難以逃脫。
她拔掉點滴針頭,吃力的撐起身、翻下床,一刻也不想獨自待在這空蕩又冷清的病房,這會讓她陷入自艾自憐的窘況。
最近,她變得不像她自己,那個瀟灑自若,恰然自得的姚嘉夢,已經迷失了。
她一打開門,冷不防撞上一堵結實的胸膛,由於體力還沒有恢復,嘉夢一時失去重心,往後傾倒。
陸子權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稍一使力,將她擁入懷裡。「妳不好好躺著休息,要上哪去?」
「不用你管!」嘉夢賭氣的回嘴,卻突然眷戀起他溫暖的胸膛,想棲息、想依靠。
在她不經意的意識到自己對他產生好感,她開始變得軟弱且可笑。
「回到床上去。」陸子權關上門,強勢的命令。
「奇怪!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插手管我的事?!」她反譏。她氣他獨斷的口吻,同時又因他的蠻橫的關心而漾起一陣淡淡的甜蜜。
她完全被自己搞迷糊,已經分不清對他的感覺究竟是喜歡抑或討厭--看到他時,她希望他從眼前消失;沒見到他時,她竟會莫名的想起他的一言一行……
「那麼,妳願意讓我成為妳的誰嗎?」陸子權低下頭,凝睇著她的嬌顏,低啞道。
嘉夢的心跳霎時失去正常律動,急促的撞擊著胸口,居然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理所當然的說出駁斥的話,繼而賞他幾記白眼兼拳頭,再趾高氣揚、心高氣傲的調頭離開。
雖然她最終仍沒有回答,但陸子權瞭解,當她不再像以前一樣當機立斷的給予否定的答案而有所遲疑,表示已落入他布下的圈套。
「妳不必急著答覆。」他的口氣及眼神都很深情。「但請務必相信我的真心,對妳,我不是抱著隨便的心態。」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咒語般,緊緊纏繞她的心弦,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一陣刺痛感自鼻腔擴散開來,嗆出些微淚光。
「乖乖的,回床上躺著,我會陪妳。」陸子權以極為柔緩的語調誘哄道。
嘉夢忽然掙脫他的懷抱,轉身背對他,略顯激動的下達逐客令。「你出去。」她的心紛亂不已,不知該以何種表情及心態面對他。
她需要冷靜,釐清內心的感受。
她一定是生病,導致感情脆弱的緣故,而非真的……愛上他。
沉吟了下,陸子權輕歎一聲,妥協道:「好吧!我先走,今晚妳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來接妳。」
臨走前,他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吻,然後掩門而去。
聽到門板落合的聲響,眼中的淚水突然模糊了她的視線。
過了一陣子,或許是血液裡的倔強因子使然,嘉夢挪動虛浮的步履離開病房。
出了醫院,她攔了計程車回家。
她不想繼續待在那沒有人氣的地方,等著隔天一早他來接她。
她不是那麼溫馴聽話的女人,不會為了誰而改變自己……不會!
第八章
自從那天離開醫院後,嘉夢又過著「平靜」的日子。
除了上門的顧客外,就再也沒「其他」訪客,更沒有鮮花,也沒有店內小姐們期待的五星級飯店甜點。
持續約莫兩個星期的「慣例」,突然毫無預警的停止,一干人都覺得不適應、悵然若失而顯得無精打采。
「奇怪,陸先生今天怎麼沒來?」趁著沒有客人光顧的空檔,幾名店員圍在一起閒聊時有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