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我沒興趣。」刀光劍影的生活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銀翼輕笑,嘴皮微扯。「是嗎?」
夏小皂還未回應,一陣踢踏的馬蹄聲御風而來,歐陽越奔馳如電的策馬,一接近兩人,他如行雲流水般美妙又一氣呵成的拉住韁繩,凌空一躍,直接由馬背畫一道完美的弧形落地。
他劍眉傲立,矍鑠的眼犀利如箭,即使腳步急促,高大健壯的身軀依舊氣勢萬鈞,英姿爽颯。
「我看見那輛車。」一輛燒得面目全非的車。
他質疑又漾滿愛心深情的眼在見到安然無恙的夏小皂後猝然發亮。「你不會湊巧在那輛車子裡吧?」
她那一身骯髒和泥草雜石也太礙眼了,不知被什麼扯破的衣服處處沁著血珠,就連紅潤漂亮的粉頰也遭到池魚之殃。
「我怎麼會在那裡。」我現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夏小皂狡猾的自圓其說。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被質詢和追根究底的上定是她,她才不要接受歐陽的盤問,看他現在一副審問犯人的口吻就知道絕不好受,她又何必自討苦吃?
「告訴我,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的聲是如亙古洪荒,隱藏著未知和不明。
「約會啊!」她很自然的把銀翼扯進來。
「和他?」歐陽的氣息有些不穩。
銀翼大翻白眼。真好!看他到底救了誰,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她居然敢拖他下水!
歐陽越冷冷瞥他一眼,臉色是陰沉的。
就那一眼把銀翼丟進無邊冰冷和黑暗的地獄。
「請給我一個理由,銀翼,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路過。」他根本沒離開牧場一步。
「你和小皂很熟?」他完全是一副問供的口氣。
「不熟。」
「很熟。」兩人異口不同聲。
歐陽越吃人的眼光探照燈似的驟轉到夏小皂身上,他霸氣沙啞地問:「怎麼個熟法?」
她笑吟吟。「他偶爾在牧場徘徊,但是大部分的時間待在廚房後的大榕樹上,要假裝看不見他很難那,還有,起初冰箱的食物短少我以為是松鼠的傑作,當我仔細一想松鼠的力氣不可能那麼大……所以,他偶爾來光顧,我只好每次把冰箱給塞滿……」
「原來……難怪你那麼勤快上市場。」銀翼一想到自己不甚光明的動作落在外行人的眼中而不自知,深邃的輪廓浮起苦澀。「不過,你也忒膽大,不怕我有企圖?」
她一逕地笑,有些神秘兮兮的。「我知道你不會。」
「你真有自信,至於名字你又怎麼曉得的?」
瞅了抱胸不發一語的歐陽越一眼,她笑得備加燦爛,宛如朝陽下的鑽石。「你問他嘍!」
被指名的歐陽越只覺胸口有把火似要噴竄出來,他們當著他的面居然有問有答有說有笑,現在又不知說了什麼好笑的事連銀翼那生性涼薄的人也給逗出稀罕的笑顏來,他嘔得連追究銀翼為何還在牧場的重點都置之腦後。
「歐陽——」
「不管你是路過或安東尼要你來的,我解除你的任務,到此為止。」於公於私他都不願再見到銀翼。
「我的直屬上司只有一個人。」銀翼看得出歐陽越正在氣頭上,他不會就為了他和夏小皂閒聊兩句就抓狂了吧?這和他以前的形象十分不符,可是……很有趣,他倒很想瞧瞧鐵漢柔情是怎麼個柔法。
「你回去告訴那小子,少管我的閒事。」歐陽越自覺最近頻頻被挑起的火氣更加嚴重了,只要在夏小皂面前他就容易失控,他痛恨這種被人主宰情緒的生活。
「我會把你的話帶到,另外,免費奉送你一個小道消息。」銀翼壓低聲音。
「這位小姐有著超乎你想像的聰明才智,別小看她。」其餘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必須靠歐陽越自己才能領略其中的真義。
「什麼意思?」這小子話中有古怪。
「BYE啦!」他存心要歐陽越抱著滿肚子疑問去猜,只見他如雁展翅斜探飛上大樹,縱躍如獼猴捷豹,幾番起落,便失去了蹤影。
「哇塞!」夏小皂目瞪口呆。「他真的是人嗎?」這時代居然有人習得一身輕功,那不是武俠小說裡才有的境界嗎?
「別流口水了,那種功夫你學不來的。」不知何時歐陽越來到她身旁,一改方才剛烈的口氣。
「這種飛來飛去的功夫要學多久?」她仍不死心,眼巴巴地問。
「據我所知銀翼從一出生就開始學了。」他的眼凝聚溫暖的深情,自然地將她環近自己的身軀。
「一出生?」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將甫出生的孩子放在巨大的亞馬遜荷葉上,嬰兒除了要保持自己的身體平衡外還要提防在空中盤旋的禿鷹。」
「太殘忍了。」原先她以為有趣的事情竟然包藏著令人髮指的事實。
「禿鷹只吃死屍,它們不會攻擊活人。」專注看著夏小皂那溫和如月牙的膚色,他有些言不由衷地淡化事實。
「銀翼不會逃嗎?」難過在心底深處戰慄著。
那是他記憶中的黑洞。「那是天羅地網,沒人逃得出去,也沒人想逃。」
在小小的弱肉強食世界裡,外面,是更真實更殘酷的烽火戰場,遑論求得存活,恐怕還未到達夢中自由的土地就死於非命了。
所以,他們苟活於那特殊的世界裡,但畢竟都熬了過來。
「我不太懂。」
「你不需要懂這些,倒是你還沒告訴我辛西雅有沒有傷著你?」他幾番檢視,除了破皮外似乎瞧不出其他情況。
「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他眼中刺眼又熾烈的火苗是什麼?害得她小鹿亂撞。「咦……」
「我在半路碰到她。」
「可憐的辛西雅。」她不禁為之一掬同情淚。
「你可憐她?」這——有道理嗎?
她紅撲撲的臉煞是好看。「她鐵定被你削得狗血淋頭抱頭鼠竄了。」
他忍不住捏她粉嫩玉白的頰。「你真瞭解我。」
「那當然,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她那好不快活的表情太詭異、太篤定、太沉著,好像把握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