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情處理好了,她體內不曾存在過的浪漫細胞,卻被意大利的熱情全然挑起,讓她一下子迷失了冷靜的本性,竟然做出她不曾做過的決定……放自己五天的長假,到威尼斯來。
才一踏上這土地,刑宇凌就後悔了。
她明顯察覺自己與這片土地格格不入,別說是感覺不合,就連她的穿著都奇怪得讓人注視,她不像是來度假的,倒是很像來打官司。
為了重溫數百年前那個紙醉金迷、恣意狂歡的威尼斯,為了她印象中,那個繽紛而荒誕的嘉年華,她打破她所有的原則,來到這個城市,想讓自己一直受到良好控制的理智,得到瞬間的解放,但……她真的錯了,錯得離譜,她一點也不屬於這裡,還沒到狂歡嘉年華的日子,但是她已經快抓狂了。
「我一定是瘋了!」刑宇凌猛搖頭,臉上一貫的冷靜難得失去控制。
「什麼?妳說什麼?」站在船尾的船主沒聽清楚,以為是這東方女子在叫他,於是便用響亮的意大利文大聲問道。
「沒事。」刑宇凌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定定心神後,回身輕搖手,用流利的意大利文回答,臉上已恢復冷然的神色
「沒事就好,我們坐著船慢慢晃過去,很快就能到達聖馬可島,正巧能讓妳參加熱鬧的嘉年華會,妳第一次來,一定要去看看,那些面具、裝扮,熱情的氣氛,輕易就能感動人心……」船主應了應聲,臉上還是愉快興奮的笑意,絲毫沒被她的冷漠影響,哼著歌,優閒的讓船在運河上蕩著,一臉興致盎然。
刑宇凌的反應只是沉默,對於下午即將在聖馬可廣場舉辦的嘉年華會,她已經完全失去興奮的感覺,她真的覺得自己理智得無可救藥,連身處在浪漫的威尼斯,都沒能感動她,她……真的沒救了。
風吹起她的長髮,專注懊惱的她,沒注意到岸邊有人正行注目禮,目送她消失在運河岸的這一頭。
只是,她的懊惱在踏上聖馬可島上的那一刻,神奇得像是仙姑揮動魔棒一樣,「咻」的一下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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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嘉年華大會,為期十二天的狂歡面具節,今日正是嘉年華首日。
才一靠岸,熱鬧的音樂聲便充斥在她的耳裡,有點吵雜卻不讓人煩躁,感覺自己被重重的音樂給包圍了。
刑宇凌微挑起眉頭,緊抿的紅唇開始微微的揚起她沒注意到的欣喜弧度,冷漠的眼睛綻放出好奇的光采,興奮的看著週遭的人們。
來來往往的各國觀光客擠滿在她四周,除了她之外,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塗上了繽紛的色彩,穿著奇裝異服,在廣場上爭奇鬥艷著,街頭藝人在街邊或吹奏樂器,或特技般的耍弄酒瓶,無一不充滿歡欣。
慢慢的走近聖馬可廣場,這裡更是熱鬧極了,上演著中古世紀的華麗排場,附近的店家擺出各式面具戲服,增添了荒誕而神秘的氣氛,街頭的彩繪化妝師更將臉當畫布,設計出最有特色的臨時面具……刑宇凌有些迷惑了,心裡禁錮的冷硬像是突地被敲開。
各式各樣十八世紀、富異國情調的絢爛服飾包圍著她,她一身制式的套裝,跟著人群遊走在威尼斯城裡,顯得格格不入。
「換個戲服、買個面具吧……」街邊的小販叫賣著,半邊臉畫上翠綠油彩的女人露出歡迎的笑容,招呼著她。
華麗的戲服在眼前不停隨風舞著,刑宇凌小手緊握成拳,她的心蠢動著……
既然都來了,是不是就該讓自己解放一下?
看見她停下了腳步,半臉畫綠油彩的女人笑得更加燦爛,略顯肥胖的手大剌剌地拉住刑宇凌的手臂,另一手扯著一件華麗的蓬蓬裙和鑲有金色蝴蝶眼罩的白瓷面具,大力推薦著。
纖細的身子因為不習慣蠢動的浪漫因子而僵直,指甲陷入手掌中,她掙扎著。
眼見機不可失,女人連哄帶拐地將一把雕花緞扇塞入刑宇凌手中,在她僵愣時將一頂金黃色長及腰的假鬈發戴到她頭上,順便將她推入更衣室,把一堆配件往裡一丟……
迫於無奈的刑宇凌,只好硬著頭皮將一大堆打死都不可能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墜飾,一件件的往身上穿戴,深呼吸幾次之後,才敢走出更衣室。
「妳看看、妳看看,真美呀!」女人半邊翠綠的臉笑得諂媚。
刑宇凌看著鏡中的自己,紅唇緊咬著,那是、那是她嗎?
那個手持雕花緞扇、一身華麗巴洛克風格的絕美女子,儼然是典型的威尼斯美人……
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錯覺,像是飄在雲上一樣的不踏實,感覺卻很新奇。
終於,她卸下心防,付了大把的鈔票,開始第一次的放縱。
盛裝的她終於加入人群裡,莫名的參與感包圍著她,唇邊的笑容愈笑愈像盛開的花,她終於也戴上面具,認真的享受起迷離的嘉年華會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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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正濃,星光隱約閃耀著。
在威尼斯,要不迷路,是一件困難的事,大街小巷在七彩的節日綵燈下,彷彿是個熱鬧的不夜城。
連顥拿著買來的地圖,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所在,他索性將地圖放進背包裡,恣意的跟著音樂、跟著感覺走。
威尼斯嘉年華,既然稱為「面具節」,參與者必須盡情發揮想像力,揮灑豐沛的創意,才能深刻感受節慶帶來的歡樂。全身充滿藝術細胞的他,當然不會錯失這個能徹底融入當地的嘉年華會,跟著換裝,戴上面具,加入這個華麗奢靡、神秘的中古世紀。
他是一個海盜,一個迷了路的海盜……連他都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