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唯一令他不滿的,是照片中沒有他!
這本該是一張溫馨和樂的全家福合照,不該只有一對孤單的母女。
想起是誰造成這樣的結果,他便升起一抹歉疚,不過他是個很少後侮的人,事已至此,後悔也無濟於事,不如想辦法解決或是彌補比較重要。
他現在該做的是補償妻女受到的傷害,那遠比鎮日懊悔有用。
再說,他也不是會輕易向人低頭道歉的人,要他抱著前妻噁心巴拉地痛哭懺悔,他死也做不到。
「為什麼我每回見到你,你總是在發呆?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是個很愛發呆的男人!」 一道譏諷的女聲突兀地響起,他抬起頭,發現是孫孟青來了。
也只有她有這壞習慣,不讓秘書通報便逕自闖進來。
他看見她手中的旅行袋,有些詫異地說:「你要離開了?」
他知道她最近一直向公司請調,希望回美國去,他知道是因為他的緣故,所以她不想繼續留在台灣,為此他由衷感到抱歉。
「是啊,回美國。中午的班機,所以先來向你打聲招呼說句再見,好歹相交一場,雖然沒名沒分又沒結果。」未了,她還嘲諷地輕哼一聲。
辜豐臣沒說什麼,只點點頭說:「祝你一路順風。」
「唉!你還是這麼冷漠無情,難怪當初我會被你吸引,因為你太像我了,我們兩人一樣無血無淚。」孫孟青搖頭感歎。
事後想想,她也發覺彼此的不合適,兩個情感濃厚的人若在一起,那便是火上加火,能夠燒得出炙熱的愛情,而一人情感濃厚、一人情感淡薄倒也折衷互補,如果是兩個對情感都很淡薄的人湊在一起,不是寒上加寒,冷到最高點嗎?
難怪他們到最後會無話可說,因為根本不合適嘛!
想通之後,她也慶幸及早認清這個事實,雖然難免還是有點悵然……畢竟像辜宇臣這麼優秀的男人,實在不好找。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辦公桌上,發現了那只新的相框,她走過去拿起來,盯著照片中溫婉淺笑的秀麗女子。
「這就是你的前妻?」她問。
「老婆。」他強調。讓她回到身邊是遲早的事,畢竟他只習慣與她生活。
「長得倒不錯,不過—哼!人家也不知道會不會原諒你。」如果是她老公對她做出這樣的事,她早拿把刀把他砍了。
「她會的!嫸芸一向溫柔好說話,既然我願意回頭,她沒道理不接受我。」辜宇臣自信滿滿。
「我現在才發現,你這男人不但自私可恨,而且愚蠢極了。」反正兩人不可能再成為戀人,孫孟青也不在乎說毒辣的話氣死他。
「你這什麼意思?」辜宇臣擰起眉頭,顯然相當不悅。從來沒人敢說他愚蠢!
「你以為女人都是依附男人的軟骨蟲,都沒有自尊的嗎?再溫柔的女人也有脾氣,當你激起她的怒氣時,就該知道得吃好一番苦頭才可能有好結果。」
「嫸芸和你不同,她不會這樣做的!」辜宇臣依然堅定認為,溫柔的楊嫸芸不可能為難他。
「你把女人想得太簡單了!」孫孟青冶哼。她真想留下來看他吃癟的樣子,只可惜她沒有時間了。
「是你這女人太複雜了,和你交往需要花費很多心思,我祝福將來娶到你的男人。」他回敬一句挖苦。
「謝了!不過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需要更多祝福?」
「你——」辜宇臣再次被氣得想吐血。
「哈哈!不聊了,趕飛機去了。」
孫孟青揮揮手,瀟灑地轉身離去,把這段短暫的戀曲,永遠留在台灣。
第五章
楊嫸芸拿著除塵魔撣,有一下沒一下地刷去櫃子上的灰塵,思緒宛如走馬燈七旋八轉。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被一個莫名其妙、企圖不明的男人搞瘋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應該留在辦公室,一如以往不分晝夜工作的男人,最近突然變得這、麼、閒?!每天傍晚必定準時出現在她門外,「正巧」趕上她和女兒每日例行的公園散步。
而且,他也和徐謹書見過面了。
回憶起兩人會面的過程,看似平和,實則暗潮洶湧……
「想必你就是徐先生吧?幸會!我是辜宇臣——蕪蕪的父親。」
辜宇臣狀似懇切地伸手與徐謹書相握,但眼神卻閃著警告的強悍光芒,像是一頭公獅,齜牙咧嘴朝其他獅群宣示自己的地盤。
「常聽嫸芸和蕪蕪提起你,我早想向你道謝,謝謝你這麼照顧我的女兒以及孩子的母親。」
「呃……你好!」
徐謹書被他瞪得很莫名其妙,他不是離婚了嗎?幹嘛表現得活像他誘拐了他老婆一樣!難道他只准自己結新歡,不准前妻擁有第二春嗎?
真是可惡的男人!沒心沒肺、自私自利!斯文的他用被鏡片遮住的近視眼,很努力地回瞪他,氣勢上卻明顯輸了一大截。
當時,隱隱的僵冷氣氛滯留不去,楊嫸芸真是超尷尬的,不知道他們兩人緊握著對方的手不放,卻又睜大眼猛瞪著對方是什麼意思?
只有蕪蕪不懂大人之間複雜的心思,天真無邪地問徐謹書:「徐叔叔,你今天有做蛋糕嗎?」
一聽到她的聲音,徐謹書立刻露出慈愛的笑容,從提籃裡取出一個玻璃罐,裡頭都是他烤的小西點。
「徐叔叔今天烤了餅乾,蕪蕪喜歡嗎?」
「喜歡!」蕪蕪回答得好大聲,辜宇臣的神色霎時一黯,深怕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被這些餅乾打敗了。
「蕪蕪喜歡啊?好,徐叔叔拿給你喔!」徐謹書趕緊打開玻璃罐,讓蕪蕪親自挑選中意的餅乾,神情真是得意極了。
「謝謝徐叔叔。」蕪蕪立刻伸手拿了一塊餅乾,辜宇臣敗下陣來,正暗自懊惱時,忽見蕪蕪把小餅乾送列他嘴邊。
「爸爸,吃餅乾。」可愛的蕪蕪先把餅乾拿來孝敬父親。
「謝謝蕪蕪!」辜宇臣宛如枯木逢春,好得意地張嘴一口吞下女兒的孝心,然後神情非常囂張、傲慢地咀嚼,氣得徐謹書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