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可別胡謅啊!皇宮可以說是全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了,上有皇帝正氣鎮壓百邪、下有幾百萬御林軍護衛,哪來不安全之說?」
兩名宮女壓低著嗓音,腳步滯在原地,說起近來讓宮中人心惶惶的傳聞。
「倘若真的如此,咱們根本不必害怕,還記得四川有個鑄劍師領聖諭鑄劍的事嗎?江湖上傳言那對鑄劍師夫婦早已經羽化成仙了,可奇怪的是,那鑄好的劍就像長了翅膀似地,自動出現在金鑾殿上。」
那單純的宮女瞠起眼,顫著語音問:「這是真的假的,還是鬼怪傳言?你可別嚇唬人了!」
敲了她一記,另一個宮女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連續出現了幾把劍,皇上不信有人能在皇宮中來去自如,前些時日已經在金鑾殿附近加派了許多大內高手駐守,想一探送劍者的真面目。什麼鬼怪傳言啊!你這話可別讓人聽見,否則不被捉去砍頭才怪。」
「不要啊!我不想被砍頭、做無頭野鬼啊!」寶貝地捧著自己的腦袋瓜,單純的宮女耳裡只存留那讓她不安的言語。
「嘻——」耳畔落入宮女害怕的語調,祥紗抑不住地輕笑出聲。
「公主,噓——」一聽到她的笑聲,喜兒柳眉橫豎地輕叱著。
「對不起嘛!」俏皮地吐了吐舌,祥紗連忙摀住唇,不敢再發出聲音。
夾著暖意的微風輕撫著高聳的大樹,發出嘶嘶沙沙的聲響,掩去了祥紗與喜兒兩人的耳語。
「春兒,你有聽到什麼怪聲嗎?」膽小的宮女還是敏感地補捉到風聲、葉鳴之外的聲音,一雙豆大的小眼,管不住地打量著四周。
「沒有,我只知道咱們再不幹活去,就慘了!」莫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春兒急忙拉著膽小的宮女往承乾宮走去。
待她們離去後,祥紗這才拍去褲裝上的小草屑,優雅地站起身。「喜兒,咱們也該走了。」
瞅著祥紗那美麗的眸子映著灼灼的光芒,喜兒不禁暗嚥下了口唾液,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當公主出現這樣的眸光時她便知道,有些事已喚起了公主的興致。
縱使不知道她心底的盤算為何,只要公主涉入其中,難保自己不會被拖下水。
細想這幾年來讓她心驚膽跳的經驗,喜兒撫著胸口,暗自祈求佛祖的庇佑。
*** *** ***
延綿的綠地在藍天之下有著說不出的寬廣遼闊。
往左望去,眼底映入一片蔥綠的蓊鬱樹林,順著坡勢的林木似渾然天成的綠色屏障,蔓延至眼前形成一片綠色絨毯。
軟軟的風揚起了她絲緞般的墨黑髮絲,輕撫著她雪白如瓷的瑕白臉蛋。
祥紗用力呼吸空氣裡淡淡的青草味,張開雙臂,情難自禁地奔馳在其間。
凝著公主臉上那快樂的笑容,喜兒不由得也跟著開心了起來。不過開心之餘,她仍是瞧著那纖細的身影,不安地在她身後追嚷:「公……少爺,小心啊!」
「喜兒,天空好大、好藍啊!」
掩不住嗓音裡的興奮,祥紗頓下了腳步,彎下身冀望紙鳶快快飛上天。
誰知,才一打開方巾,那頑皮的風竟把紙鳶給吹開了。
紙鳶順風而去,祥紗跟在其後,被這突來的風給惹惱了。「別再飛了!」
瞪著停在芒草上的紙鳶,她氣呼呼地趁著風歇,趕緊加快腳步、往前一蹬,那紙鳶已被她握在手心裡。
欣喜之際,才正要轉身,一隻由草叢間冒出的手,突然握住她小巧的腳踝。
「啊!」心口湧上一股冷意,祥紗抑不住尖叫出聲,驚魂未定之際,她跌坐在地。
煩躁地擰著粗濃的眉,男子沉聲道:「姑娘可以離開了嗎?」
他沒睜開眼,卻由那細嗓及「踹」他一腳的力道分辨出,那個踩在他傷口上的莽人是個姑娘。
拚命眨著黠黑的水眸,祥紗這才發現,方纔那一蹬,顯然是踩在平躺在草地上的男子手臂上。
低下頭,蓮足上染血的鞋讓她倒抽了一口氣。「血……」
她的目光滯在那粗壯的手臂上頭,殊不知這芒草之中會有人在此「歇息」。
「姑娘可以離開了。」力召磊不耐煩地再一次粗聲重複道,濃黑的眉宇蹙得若小山般高。
瞧著他手臂裹布處,不斷浸染上鮮紅,祥紗的聲音充滿了愧疚,一雙眼終於落在男子滿是虯髯的臉龐上。「老伯,你會不會死?」
老伯?力召磊因她的稱呼猛然一窒,粗沉的嗓音因此挾了幾分怒意。「這點小傷死不了!」
力召磊才剛出完任務,與幾個高手動了手,受了點小傷,原想在這寧謐之處歇息個一時半刻再入城,卻沒想到被一個突然蹦出的莽撞丫頭給踩著了傷口。
以為姑娘瞧見他的粗聲粗氣、滿臉虯髯的尊容鐵定嚇得花容失色、不敢贅言,卻沒想到,遇上的卻是個好奇心十足的丫頭。
瞬時他竟無言以對。
「哦!」祥紗明顯鬆了一口氣,繼續問著:「不會痛嗎?需不需我的幫助?還是給你銀兩讓你到城裡看大夫?」
縱使養在深宮,祥紗依然知道理虧在先,應當賠償的道理。
「煩!」力召磊輕啐一聲,他被耳旁叨絮的聲音給惹惱了,心頭不由得漫起煩躁之氣,即使姑娘有著讓人極為舒服的鶯啼清嗓,還是無法撫平他的思緒。
他霍然起身,決定提早進城,結束這毫無意義的問答。
看著他打直身子,祥紗震懾地猛眨眼,被老伯高大威武的碩壯身軀給嚇住了。
那健碩的身軀可媲美父皇手下武將的身形,不知他的武功修為如何。
從以前她就十分羨慕那種可以飛簷走壁的俠士,她相信只要一學會,再高的宮闈也關不住自己,屆時她便可隨心所欲、尋求她的自由了。
只是當她的心緒在神遊之際,男子卻眉目肅斂地淡然回道:「不勞姑娘費心,在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