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急,咱們數到三,再拔刀,如果想讓我痛苦一點,就分幾口氣拔,拔出來後應該……不會噴太多血……」
力召磊感覺到臉龐落下幾滴濕意,這才發現祥紗的淚已開了閘,紛然在他的臉上落了場淚雨。
「別哭了,哭糊了眼睛,怎麼幫我啊!」
看到她交錯在臉上的淚痕,力召磊心疼得不得了,要不是因為失血過多,提不起力氣,他早自己拔刀解決了。
「嗚……你知道我害怕,還存心嚇唬我,我討厭你、討厭你!」
她可是用力握緊拳頭,努力不讓自己暈倒,誰知道他竟然還囉唆了一堆,硬是把她的勇氣給推回心底,現在勇氣怎麼也提不起來了啦!
「呵!我不過是把狀況……實話實說,先讓你明白……」
力召磊乾笑一聲,委屈地為自己發出了兩句模糊不清的辯白。
「受了傷,話還那麼多……」
祥紗吸了吸鼻頭,抽抽噎噎地指責他,心裡的嬌弱與勇敢,正做著天人交戰的拉鋸。
「好,對不住……是我錯……我數到三,你就拔刀,知道嗎?」吐出了最後一句話,他緊接著數。「一、二、三!」
第九章
祥紗閉上眼,顫抖地握著刀柄,使盡全身力氣拔出刀子。
瞧見了力召磊肩頭那血淋淋的窟窿,她倉皇地把彎刀丟到一邊,緊接著開始尖叫:「啊——救命啊——」
小嘴忙祿的瞬間,祥紗的雙手卻不忘緊緊地壓住那慘不忍睹的傷口,將身體自然而然地靠貼在他的身上。
她那突如其來的尖銳嗓音,讓斂羽停在樹梢的林鳥,受驚嚇地紛紛振翅沖飛出樹林外。
力召磊揚起唇角,難受地擰著眉,艱澀吐出這一句話:「祥紗……你的尖叫聲,嚇到鳥兒了。」
她才不管有沒有嚇到鳥兒呢?只知道胸口的心跳還怦怦地慌亂奏著。
「嗚……是你的錯,是你嚇到我……」祥紗噙著眼淚,把責任全推給他,濃濃的鼻音有著諸多不滿。
「呵!」
千錯萬錯都是他力召磊的錯,他怎麼會不明白呢?
想來他嬌蠻可愛的祥紗已經回來了,力召磊眼底揉著笑意,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倦意朝他襲來。
「接下來我要怎麼做?我放開手,血會繼續流嗎?」
看著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她極度不安地問。
「我腰際裡有一些止血藥粉和信煙,先幫我止血再施放……信煙……如果幸運的話……我的義兄妹就會找到我們……」
用盡力氣吐出最後一句話,他就這樣暈了過去。
「磊哥哥!」
怎麼辦?看著力召磊登時厥了過去,祥紗一下子亂了分寸。
她伸出手探了探力召磊的鼻息,見他仍持續地呼吸吐納。「不要緊張,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祥紗拚命對自己催眠,直到自己的呼吸逐漸恢復平順,她才顫抖地撕下衣擺,在力召磊的傷處撒上止血藥粉,又做了簡單的包紮,並找到信煙,往空中施放。
重新緊緊抱著那高大的身軀,她瞪著布上逐漸染紅的血跡,拚命祈求。「我就要離開你了,以後不會再為你帶來不幸……再也不會……」
*** *** ***
空氣中飄散著松葉清香,那味道揉著淺淺的藥味,釋出一種安定的氣息。
清風微送,在林木交映的披綠掛翠當中,天地一片靜寂,教人不忍發出聲音,破壞這安適的一刻。
偏偏那不識相的微沙聲響,還是打破了這一份寧謐。「午時都過了,姑娘,該醒了。」
當那略低的溫潤嗓音不斷傳入耳底,祥紗只得懊惱地睜開眼。
一睜眼,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才回過神,瞬間便被眼前的男子給攫住目光。
眼前的男子清俊儒雅,斜飛入鬢的英氣劍眉,為斯文的臉添上一點俠情氣概,那一雙若深潭般的黑眸,無形中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為什麼這個人身上有著熟悉的氣息?
迎向他的視線,祥紗疑惑地問:「你……是誰?」
男子嘴角隱著笑意,原本望向窗外的臉龐,霍然轉向她。「那姑娘又是誰?」
當他轉過頭看著她的瞬間,祥紗竟有種彷彿看到力召磊的錯覺,她拉回飛開的思緒,立刻想起力召磊受傷的事。
拔刀之後,她施放了信煙,然後……然後發生什麼事了?
「磊哥哥他在哪?他流了好多血,傷口好大……」一思及那可怕的傷口,祥紗不由得啞了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磊哥哥……」
力掩塵顧不得姑娘的反應,那劍眉挑得好高,俊雅的臉龐,揚起深奧難測的笑容。「磊哥哥?」
他雙手環胸、直直瞅著眼前秀美絕俗的美麗姑娘,力掩塵怎麼也無法相信,老四會允許姑娘這麼稱呼他。
「是你帶我們回來的吧!磊哥哥他……沒事吧!」
淚眼模糊了視線,她根本沒看到力掩塵眼中異常躍動的眸光,一心只懸在力召磊的傷勢上。
「別哭了,他沒事。」
看著她收不回的淚水,力掩塵倒抽了口氣,語氣顯得有些笨拙。
「沒事?」祥紗瞬即止住淚水,眨著被淚水洗滌過的燦眸,重複他的話。「真的沒事?」
感覺到她語氣裡的關心,力掩塵一雙俊眸,由訝異轉成說不出的興味。「你和老四是……」
「他不會死?」直接略過力掩塵「熱切」的眸光,她的焦點依舊專注在力召磊的身上。
祥紗明顯的漠視,讓力掩塵的心頭掠過一絲不悅,但僅片刻,他便聳聳肩一笑置之,決定好好觀察眼前這姑娘到底和老弟有什麼「糾葛」。
「可是他流了很多血,不是嗎?」祥紗不放心地開口,想再一次確定力召磊平安無事。
力掩塵冷哼出聲,也不知是那傢伙耐力高過一般人,又或是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總之療傷過程倒是不見他喊疼。
力掩塵出口的語氣有—絲不以為然。「那傢伙皮粗肉厚,除了老大打的劍器外,我還真懷疑有哪把刀傷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