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在我之前,已經交過好幾位女朋友了。」
「咳咳……」前女友的吐槽,讓古天樂再度猛咳了起來。
「你要不要緊呀?」林珍憂慮地看著男友,按下桌上的叫人鈴,要侍者送一杯溫開水過來。
「他沒事的。」詹冰如無情地取笑道,「只是心虛而已。」
「心虛?」林珍狐疑地瞅向古天樂,後者俊臉微紅,表情略顯侷促,她眼中升起一抹恍然大悟。
「看來妳是明白了。」詹冰如輕聲笑道。
「哎,有什麼好心虛的。」林珍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從來就不認為他三十一年的生命會像和尚一樣清心寡慾呀,就算他以前交過很多女朋友,也不用跟我交代。」
「沒有很多……」古天樂小聲抗議,準備再說什麼時,侍者送來三人的開胃菜。
林珍登時感到飢腸轆轆,在詹冰如的招呼下,猶豫地啜飲了一小口酒,再搭配顏色調合的開胃菜,滋味竟妙不可言。
許是因為開胃菜太可口了,三人都沒有分心說話,直到用得差不多,詹冰如才以紙巾拭過嘴角,接續先前的話題。
「以天樂的行情,女友的數量的確不算多。在我之前,他只交過五個女朋友。高中兩個,大學到研究所有三個,我跟他則是在他拿到碩士學位後才成為男女朋友的。」
「嗯。」緊接著送上來的螯蝦海鮮濃湯光聞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了,淡橘色濃湯裡盛著各式各樣的海鮮,形成強烈的視覺效果,挑動著林珍的食慾,她暗暗吞嚥著口水,心不在焉地回應。
「雖然詹古兩家是世交,但我們的生活圈不在一起。」詹冰如一雙眼因回憶而顯得有些迷茫,載浮著過往悲喜的情緒。「交往之前,我聽了不少天樂的事,其中最教我感興趣的是──他很會玩!不到二十三歲就走遍世界主要景點,尤其是跟水有關的景致。我當時就想,如果能當他的女朋友,跟著他到處玩,不知有多好呢。沒想到兩人在一起沒多久,他卻成了工作狂,別說玩了,連見面都不容易……」
那飽含欷吁和哀怨的語調真是令人同情,林珍跟著詹冰如埋怨的眼光看向古天樂,後者的神情微顯尷尬,嘴角掛著一抹歉意的微笑。
「公司成立後,我忙得焦頭爛額,的確沒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妳。」他試圖為自己辯解,「但……我們不是也去了好幾次馬爾地夫、夏威夷……呃,還有其他地方吧?」說到後來,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哪來的好幾次?」詹冰如嬌嗔地反駁,眼裡有著明明白白的計較。「交往的五年來,總共去馬爾地夫兩次,夏威夷一次。去夏威夷那次,還是去參加你表哥的婚禮順便留下來度假的!三次度假都集中在前三年,而且我們沒有去其他地方,除非你指的其他地方是你推不掉的應酬,及偶爾一塊吃飯!」
古天樂被轟得滿頭包,不免在心裡埋怨她幹嘛要算那麼清楚,把他講得像個毫不體貼、不肯陪女朋友出遊的男人,教他在林珍面前很下不了台。
「我們還有去別的地方……」他囁嚅道。
「對!還有陪你回加拿大看你爸媽!」越說越有氣,詹冰如忍不住揚高聲音,但隨即發現自己的口吻太像怨婦了,連忙平復心情,恢復嬌柔優雅的語調。
「其實我也不是……要你放著工作不管,成天陪我玩。問題是你幾乎每天從早忙到晚,連陪我看場電影、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甚至還曾忘了赴我的約會,答應要陪我去度假,臨時又取消……」
古天樂無言以對,只能苦笑。這些也不是他願意的呀,而且事後都有跟她道歉……
「可能是你們相遇的時機不對吧。」品完美味的海鮮湯,林珍空出嘴巴圓滑地為兩人間的積怨緩頰。「天樂二十三歲前就幾乎玩遍世界了,他接下來的人生規畫是開創事業,而不是繼續玩樂,這點違背了妳的期待。不過,妳能忍五年,也很不容易呀。」
她忍不住以全新的眼光打量詹冰如。
老實說,詹冰如給她的第一眼印象不像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人。像她這種千金大小姐、嬌貴大美人,居然可以忍受男友的冷落達五年,是否表示她很愛古天樂呢?
「我像是那種能忍的人嗎?」嬌嗔的櫻唇滿載著苦澀。
這段往事她很少對人提起,但林珍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和感,古天樂又是當事人,說出來似乎很容易。
「我跟天樂交往的第二年就認識吉夫了。」
「啊?」林珍驚訝地喊道。難以置信詹冰如是在向他們承認她跟古天樂交往的後四年都在劈腿。
「是天樂介紹我們認識的。」她再度丟出一顆炸彈,林珍訝異地看向古天樂。
後者只是聳聳肩,臉上沒有一絲悲痛或憤怒之類的情緒,讓人搞不清楚他是修養太好,還是根本不在意。
詹冰如顯然沒有留意古天樂的反應,一徑沉溺在回憶裡,語調幽幽的繼續道:「一開始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但隨著碰面的機會多了,雙方熟稔了起來,無聊時,我會跟以他為中心的一票朋友出去玩。然後……」
往昔的歡趣悲愁有如一支纏綿的情歌在她心底吟唱,當時的迷惘和掙扎已雲淡風清,但仍留有淡淡的痕跡偶爾摩挲亦微微抽痛,此刻更像調了味的檸檬汁瀰漫在咽喉間,瘖痖了她的聲音。
「不確定是從什麼時候起,我們開始單獨約會。我寂寞時,他總是陪在身邊,等到我發現對他動了心,已來不及抽回感情……」
日漸生情最是教人難以提防,一旦情根深種,十個大力士也拔不起來。
林珍邊暗暗感歎,邊偷窺古天樂的表情,卻無法從那張俊美的臉龐瞧出是否有一絲懊悔,是否曾想過如果當初能抽出些許時間安撫詹冰如,她就不會移情別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