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戈爾真冷得跟冬天的石頭一樣硬。
陰森森的微笑掛在天龍子岳毫無溫度的嘴角,他背著雙手直到兩人從他視線內消失。
「王,您放他們走,無異是縱虎歸山。」虛弱的嗓子,猥瑣的漢子,是金少康。
他從隱密處慢慢地踱出來,枴杖不離身。
「你懂不懂什麼叫姜太公釣魚,離水三寸,願者上鉤,不願者回頭?我的遊戲才剛開始,你等著瞧吧!」天龍子岳噙笑的臉不見了。這時,晴朗的天際忽然打下一道雷,閃點的極光映在他詭異的臉上,他幻化成鬼的猙獰模樣。
他想要的絕不容許他人破壞,破壞者的下場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死!
「是是是,王英明神武,將是天下一統的王者!」金少康不忘拍馬屁。
沾蜜的話人人愛聽,可天龍子岳不同,他不屑地揚高頭。「最後一次警告你,別用那些阿諛諂媚的話來灌本王迷湯,我要的是有能力的助手,不需要小丑。」
金少康捏了把冷汗,迭聲稱是。
不過,話還沒說完。一把掌風倏忽無聲地將金少康擊倒在地,他嘔出一口濃濁的血,虛弱的身體跟破布一樣癱著。
「……王,我不明白……」他明明死心塌地的。
「你錯在沒有告訴我海荷官是恩兒。」要不是他在街上遇見,又要錯失一世。
「對不起,小人真的不知道,她之前是祭壇上的祭品,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啪!」無形的五指印上金少康口不擇言的嘴。
「大王饒命,小的說錯話。」金少康伏地求饒。
「她是夫人,要對她如待我一樣。」從身上拿出一塊帕子,天龍子岳緩慢地擦手。
出手打這種下人,根本是污了他手!
「小人謹遵聖旨。」只剩半條命,金少康再也不敢多一句廢話,縱使眼中的怨毒幾乎燒紅他的眼。
「上師。」他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呼喝。
「大王。」回應極快,如絲縷的聲音透過夜色出現。
「你早就知道海荷官是誰了?」
「是的。」
「所以我們才有今天這一場相遇?」
「小的想給大王一個驚喜。」
「我驚喜過頭了。」天龍子岳點頭,顯示出真心的高興。「我好幾百年沒這麼高興過,你做得好!」
「這是小人的責任。」
「我要她,一刻都不許拖延。」
「可是這樣跟我們原先的計劃不一樣。」空中的聲音遲疑了下。
「上師,我看你沒有真正弄懂本王的意思,」天龍子岳拉開袍裾,坐下。「天下不是我真正要的東西,我之所以會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為的是她,這點,本王相信你比誰都清楚。」
「是。」
「我要你把我們的計劃提前,把傀儡帶出去,餵飽它們。」八荒飛龍,哼,死龍有什麼用呢?「本王要這些待慣安逸生活的群龍和無知的人們知道我的手段。」
☆ ☆ ☆
有什麼是不能讓她知道的,一句「女人家不懂事」的話就想打發她,休想!踮著腳尖,海荷官從重重的院落摸索到議事廳的偏門外。
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趴在門簾上,肩背冷不防被堅硬的東西戳了下。
她伶俐回頭,小巧的嘴立即被許多只手給摀住。
「嗚嗚嗚……」
「噓。」噓聲四起,她差點被射來的眼光圍毆。
「我們也要聽。」賀蘭淳是帶頭的。淪為嘍囉的皇后平凡和區可佟和黃蝶點頭附和。
原來是同仇敵愾。
大家用眼神交會,每個人都點頭!唉,可想而知,她們被自己的丈夫各自拎回來後,或多或少全吃了排頭。
「你們帶著包袱?」海荷官不解地發現。只是來做一下壁腳,用不著連家當全款出來吧!
「他們一群大男人在一起,肯定是商量要怎麼休掉我們,所以要未雨綢繆啊!」
晃晃沉甸的包裹,賀蘭淳老實不客氣地把細軟全扛上了。真要被休,太沒面子,先下手為強嘛!
「銀子、珠寶太重我帶不動,錢莊的銀票行嗎?」刷地,區可佟亮出一疊簇新的官家銀票,面額都是千兩以上。
「還有我,」平凡喜孜孜地貢獻自己幾年來攢的私房錢,居然是根重死人的竹錢筒。「嘿咻,我不曉得裡面有多少東西,不過,夠開銷了。」
黃蝶清妍冰心,就算不好意思也別有一番風情。「我……很少用到銀子,什麼都沒有。」
「沒關係,妹妹我挺你!」豪氣干雲的賀蘭淳。
海荷官被五花八門的元寶弄得眼花繚亂,她、她、她攢的錢跟眼前這些根本不能比,看著看著,她的眼珠幾乎快掉下來。
「別對不該你的東西流口水。」眼角的金銀珠寶突然被一道黑影遮住了。
她傻傻抬頭。「爾真。」
不只戈爾真,群龍的老大獨孤吹雲,當今天子獨孤胤,珍珠龍戚寧遠,還有曾是一堡之主的獸王堡主海棠逸,幾個人一字排開,臉上全是啼笑皆非的苦惱表情。
就是不能對她們掉以輕心,唉!
會各自把老婆帶到獨孤胤的別業中,是因為他們有非一起商量的大事,滿以為女人家有伴會安分守己些,結果——居然想集體卷款潛逃,這下,就算天塌,也要先把家務事料理好再說了!
身為人家丈夫的一個個把自己的老婆領走了,也許群龍平常老是意見不合,這次心有靈犀,他們決定回家後要嚴厲禁止女人的聚會,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五個女人在一起,男人的江山岌岌可危。
「我也想聽聽你的解釋。」戈爾真抱胸。
「這是我想說的話。」海荷官眼看不妙,喘口氣,往空無一人的議廳跑。「為什麼你不在石谷蓋房子,沒頭沒腦地上街來?」
該說她心細如髮,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放不下心,也幸好追了來。」
「你擔心我對不對?」
「這種事需要問嗎?可是你居然想跟那群沒腦子的女人翹家,近墨者黑,以後再也不許跟她們有任何瓜葛!」他怒吼地走向她。出谷至今,窩囊地跟著一群女人後面,為的就是因為她不在自己眼前的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