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映心姊姊在幫裡轉轉不礙事的!」
說實在,蘇大姑娘應該面壁思過,覺得慚愧的,她的迷糊成性和香禔的玲瓏心竅就像上蒼存心捉弄人造出來的兩個極端,衛寇那透著一股子玄機的眼神在香禔的琢磨下,簡直無所遁形。
「好啦好啦!又不是十八相送,每次要去哪兒,都得舊片回放不可,真受不了……」蘇大姑娘咕咕噥噥,眼看就要翻臉了。
「心兒!」佟磊耳朵靈得很,四年下來被蘇映心訓練成了順風耳。
他這廂擔驚受怕一千多個日子,她那廂卻遲鈍地抱怨不自由母寧抗議的美德,唉!
蘇映心吐了吐舌頭,趁當下只是稍有落雷的情況下溜之大吉,要不然等到閃電交加,想「落跑」就難了!
佟磊一臉忍俊不住,眼中的神情卻溫柔極了,任誰想得到他會愛上一個這般特殊又精靈古怪的小女人?
結婚四年多,至今他還摸索不出這金風玉露的姻緣算是幸或不幸?
唯一可確定的是,即使有人拿偌大江山來和他交換現在的幸福,他決計是不答應的。門都沒有!
香禔言而有信,在晚膳擺上宴客桌,眾人皆就座時,堪堪地、軟硬兼施地哄回意猶未盡的佟夫人蘇大姑娘。這佟夫人的彆扭脾氣顯然重出江湖,一路嚷嚷的聲音大得讓整座丐幫全籠罩在她的魔音傳腦之下。她根本不記得一言九鼎滿口承諾佟磊要準時出現的人是誰了。
她百八的不情願。「我不要吃飯,早上、中午、晚上,餐餐都要吃,誰規定的?我還沒玩夠,不想吃飯!」
她痛恨吃飯這玩藝兒,每每她找到有趣的事物足夠她分心半天的,偏就有人不識相地七催八請要她用餐去,這其中為最的還有誰?就是佟磊,他老伯她冷著餓著,半夜心血來潮還有宵夜點心伺候,四年下來,蘇映心已經到了談吃色變的地步。
佟聘頗有其父架式地端坐在席宴上,滴溜溜的大眼瞧見親娘出現,小臉立刻皺成一團。
「爹,好歹您出個聲吧!娘又在丟人現眼了。」
佟磊哭笑不得,瞪了佟聘一眼。「沒大沒小,小心胡言亂語的,待會兒又吃不了兜著走!」
果不其然,原本還在和香禔拔河比賽的蘇大姑娘,刷地衝到桌前,亂沒風度一把的衝著小小的佟聘開口威脅:「你這落井下石的小人,背著我打小報告,你活得不耐煩了?」
小佟聘可篤定得很,給了眾人一個抱歉至極的微笑才輕鬆啟齒:「娘,幸虧衛叔叔和絳雪阿姨不是外人,妳貽笑大方的行徑不致於傳得太遠,不過也該收斂一下不是嗎?」
蘇映心乾笑數聲,牙根咬得猛緊,她這兒子根本是生來克她的,前輩子她到底造了什麼孽,生出個專門造反的傢伙來?
小佟聘一番義正辭嚴,臉不紅氣不喘地當它是家常便飯,望著完全看呆和聽呆的大人們,復又宣佈:「我餓了!」
不幸的是他的耀武揚威持續不到一句話便結束,正襟危坐的衣領被屈居下風的蘇映心揪了起來。
「你這忘恩負義、公報私仇的傢伙……」
眼看再不遏止,這對母子就要演出干戈相向的局面,佟磊用力咳了咳,掩藏住眼底的笑意,雙手輕輕一撂,分開了鬥雞似的兩個人。
「心兒,妳忘了咱們是客人,演全本鐵公雞會讓衛寇見笑的。」
「都是你不好,你寵得那小傢伙目中無人,和我公然作起對來了。」
作賊喊抓賊,天理何在?
佟磊拋給佟聘示意的一瞥,繼續哄他的嬌妻。「咱們先吃飯,才有時間慢慢商量明天遊玩的路程。」
「明天你要陪我玩耍去?」她的注意力一晃眼就被佟磊勾引走了。由此可知兒子在她心目中地位之低落了--
「在妳吃完晚膳的前提下!」佟磊也不是省油的燈,就地討價也不忘還價。
「一言為定?」
餵飽肚子明天才有力氣霸住佟磊--嗯!就這麼決定!
佟磊把嬌妻安置在他身邊的位置說:「君子一諾。」
衛寇一看這場家庭風波落幕,不疾不徐地掏出一把銀針,在每道菜裡沾了沾,確定毫無異狀後,淡淡地開口:「請用吧!嘗嘗北方的山珍野味。」
蘇映心不由得嘀咕:「吃你一頓洗塵宴還真不簡單,難不成你每頓飯前都這樣慎重其事?」
衛寇不答,拋給她一個「妳以為?」的眼神,繼而率先挾起一塊山雉雞,剔淨皮和骨頭後放進司徒香禔的碗中。
「嗯!」香禔英雌所見略同地贊同蘇映心所言。「我也說過他啊,但他還是我行我素。」
佟磊瞄了眼依舊面帶微笑,看似漫不經心幫香禔舀面疙瘩的衛寇,心中有了計較。
「你來了。」
「嗯。」
「進來吧!」
「不驚訝?」
「做了十幾年的兄弟,為弟的我哪會看不出你腦袋裡轉的是什麼?」衛寇倒了杯濃冽的酥油茶,一副願聞其詳,打算徹夜長談的模樣。
「你的適應力倒強,連雲南白族人的習性都沾上了。」
「入境隨俗嘛!」
「好個入境隨俗,有落地生根的打算?」
「是。」
「為了絳雪姑娘?」
他還真直言不諱!
「泰半是。」他從來就不是個有事業雄心的人,半生漂泊,又沒有家族的事業壓力加身,散發弄扁舟的日子在他以為就是此生的寫照了。不料,半途枷鎖披身,為了司徒香禔,為了司徒長和偌大丐幫浩幫眾,這擔子大概是卸不掉了。
「你--還有事瞞著我?」佟磊道明來意。
衛寇不知該如何地低歎。「你真是天生的勞碌命,一刻也閒不下來,心兒夫人還不夠你忙嗎?」
侈磊的眼神霎時變得銳利如鷹。
「這是兩回事,你若有事,就算赴湯蹈火我也不會說個『不』字。」
「你不用急,時間一到我不會忘記你一份的。」衛寇篤定得很。
「聽你的口氣,有十分的把握了?」
他一臉的不關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