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王大人!」
王彬生雖名為鹽鐵使,他真正的職位是漕運大臣,山東、河南、江蘇、安徽、江西、浙江、湖北及湖南全是他的轄地,所謂位高權極,權力位勢之強悍,可想像而知。
他一身微服,兩眼暴睜,顯然十分不悅。
烈問寒不打算立即解開他的穴道。
他壓低聲音﹕「在下烈問寒,冒昧前來拜訪,請王大人見諒,點住你的穴道是為了不想驚擾到門外的衛兵,只要大人按下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在下馬上幫大人解穴。」
他語氣誠懇真摯,沒有半點虛偽矯作,王彬生縱橫宦海數十年,是識人老手,聽完烈問寒的開場白又仔細打量了下他,眼底的怒意總算收斂了些。
烈問寒目光如電,把王彬生臉上最細微的表情也收羅入眼底。
他低舊和他保持著半公尺的距離,挽了個袖花,中指霎時彈出兩道氣功。
他解了王彬生的啞穴,相對又封住他的曲池穴,令他不能輕舉妄動。
烈問寒的舉動令王彬生又撤下一些戒心。
「你有什麼來意儘管說吧!」
「多謝大人!」
「你年紀輕輕竟是一方霸主,行為氣度果然與眾不同。」烈問寒的名號他在京城時便時有耳聞,傳說中盡多是他冷酷無情、落草為寇、名震黑白兩道的事跡。
王彬生頭次見識到烈問寒不凡的地方。
單就他單槍匹馬獨闖縣衙來見他的勇氣就不是平常人能做得到的,所以他決定靜下心來聽他要說的話。
對於王彬生的讚不絕口,烈問寒只微微一哂。
「我這次來,是為了官鹽被劫一事而來的。」
「哦?」
王彬生不急著追問或發表自己的意見,他想聽聽這年輕人怎麼說。
「我知道王大人還沒把這件案子呈上朝廷。」他的消息聯絡網遍佈北中南,只要他有心,全天下沒有什麼能逃過他耳?的消息。
「烈堡主的消息真靈通。」
朝廷一向對江湖人物禮遇三分可不是沒道理的。
「好說、好說!」烈問寒謙虛一讓。「王大人知道鹽梟向來只販私鹽,並不搶劫或做壞事,世局混亂如此,大家販私鹽,原只為了掙口苦飯吃,大人上體天意,下察民意還請多擔待。」
王彬生總算明白烈問寒的來意了。
「私鹽買賣,本來是因應百姓需要,鹽梟販私鹽我們官府也總睜只眼、閉只眼,但結伙搶官鹽,又傷衙役上這件事實在難以壓下。」
「王大人的意思我明白,這些人動刀殺人罪難饒恕,但是他們個個是苦人家出身,家有老弱婦小,要不是鹽稅苛重,沒有人願意過這種擔心害怕的日子的。」
「你的意思要本官如何配合?」他也明白烈問寒的話句句成理,但他也有他的苦衷。
畢竟官鹽是由他手中丟掉的,真要順應民意撒手不管,別說他的鳥紗帽不保,就連項上老頭都有搬家之虞。
「損失的官鹽我願意全部賠償,至於那些被抓的鹽梟就要請王大人網開一面,大力幫忙了。」
「這批官鹽為數不少......」
「千金散盡還復來,區區錢財我烈某還不看在眼裡!」他一言九鼎,語氣甚是豪邁。
王彬生目光炯炯地凝視著烈問寒好一會,問了個題外的問題。
「那些鹽梟中可油你的親人或朋友?」
烈問寒搖頭。「素昧平生!」
王彬生凝肅的神情忽而一轉,複雜的眼底滲進了幾許敬意。
「真是英雄出少年!」
烈問寒不語,靜待下文。
「你一個一方霸主都能做到這種地步,老朽為何不能!」他撚鬚,神情整個開朗,彷彿將多年來的積鬱和苦悶悉數拋到九霄雲外。
「多謝大人大量!」烈問寒至此才放下一塊心石來,這冒險的一擲,總算沒有白走一趟。「我告辭了!」
他大手一拂,輕易地解開王彬生的穴道。
「老弟!」王彬生在烈問寒臨走前喊住他。
烈問寒挑眉當作詢問。
「小心!」他說了句頗富玄機的話。
烈問寒表情變化不多,他只道了聲謝,隨即縱身掠窗離去。
他明白王彬生送給他這句話中的豐富含義。
張家兄妹的事件和血捕柯一葉在他生活週遭中出現,都不是單純的事件,他如果一天擔任群龍堡的堡主,一天不停止暗中和官府作對,劫富濟貧,這樣的事情不但不會停止,還會愈來愈多,就算他殺了那指使的人也是沒有用的。
前個死了,後面還有更多的貪官污吏等著上台,而他,永遠是站在和他們敵對的立場。
烈問寒清楚的很,除非他存心退出這場官與民的戰鬥,否則殺戳是永遠不會停止的了。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停止----
「喂!小龍女妳出來,不然姑奶奶我可要殺進群龍堡裡去了!」
鐵門深鎖的群龍堡外來了一個神氣活現的紅衣女郎,她姿態孤傲地坐在馬背上,指名道姓要見小龍女。
她喊了好幾次,卻始終無人理會她。
不是守衛眼光如豆瞧不起姑娘家。守衛見她是生面孔,一問之下又沒有拜帖,更遑論她不客氣的語氣了。再怎麼說小龍女在群龍堡可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沒架子,小嘴又甜,雖然有時胡鬧頑皮了些卻也不致刁鑽不馴,難怪整座堡裡的老老少少全把心偏到她身上去還覺理所當然哩!
紅衣女郎雖然吃了一鼻子灰的閉門羹倒也不氣餒,索性忤在群龍堡門口,存心耗下去了。
紅衣女郎被關在門外,但消息可怎麼也封鎖不住,不消一會工夫,可就傳到小龍女的耳裡了。
「有人找我?」她可高興了,從來沒人指名道姓找她呢!「有朋」自遠方來,當然要熱情招待。(她可不知道克盡職守的衛兵已經請她吃過好大一頓閉門羹了)
由於她穿的是寬口的素綢扎腰褲,沒有張百蓉那一身累贅的裙懦牽絆,很快就來到大門口。
她硬要守衛把門開了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