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頓了下,似乎沒料到女兒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然後她堅定地說:「會,我會。」
「真的?」麗莎有些意外。雖然父母感情很好,但她一直以為曾是商場女強人的老媽個性很實際,當初若不是天性浪漫的老爸甘願停留美國,或許他們今日不會在一起。
「或許一開始會有點猶豫不決。」林媽媽接著說:「我那時的事業剛穩定下來,而且前景看好,但是最後我相信我還是會到台灣找你爸,因為我終究會發現,沒了他,我什麼都不是,沒了你爸,我不會快樂。」
麗莎很受震撼。顯然,她錯估老媽愛老爸的程度了。
「寶貝,如果你遇上一個對你有這麼大影響力的人,千萬不要錯過,只要跟你愛的人在一起,每個地方都可以是家。」
原本一片陰晦的世界,因母親的一席話,在瞬間光明了起來。
麗莎突然覺得,心,變得好輕鬆、好輕鬆。
她真是糊塗了……工作再怎麼重要,也比不過跟自己的真愛在一起的快樂,她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選擇題都作錯了?
「媽……謝謝。」
「不客氣。」林媽媽停了下,似乎在聽林爸爸說話,然後她接著說:「寶貝,你知道媽很開通的,這是你爸纏著要我問的,那個人……是男的吧?」
「……」麗莎無語,片刻才說:「是,你還可以跟爸講,他是他的同鄉。」
林爸爸一定聽見了,一把搶過電話,很是得意。
「早跟你媽說了,我們好米村水土好,專出產好男人,哈哈哈哈!」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麗莎才掛上電話。
她笑咪咪地下樓,要告訴好友她的重大決定。
「凱爾,我——」麗莎回到客廳,完全呆住。
這、這、這……是她產生幻覺?還是凱爾其實會變形?
「嗨。」那人說。
麗莎仍處於震驚狀態,完全發不出聲音。
眼前的男人穿著一套剪裁良好的鐵灰色西裝,銀色的粗領帶完美地打在墨黑的襯衫上,稍嫌過長的頭髮幾乎碰到領子,西裝的扣子也沒扣,卻為他添了幾分不羈的野性,活像是從時尚雜誌定出來的模特兒。明明是她朝思暮想的一個人,卻又讓她感到一絲陌生。
「好久不見。」
「凱、凱爾呢?」麗莎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
「他有事先走了。」譚子擎說,明智地省略他剛剛差點以為凱爾是她的新歡而揍人等不重要的細節。
「噢。」麗莎的腦子很空白,心頭怦怦跳,居然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然而,緊張的並不只有她,譚子擎的手心也狂冒汗。他好想把她直接擁入懷裡,證明她是真真實實的存在,可是他又不確定麗莎會有什麼反應,只好先忍著胸中的衝動。
她瘦了些,原來在好米村曬出來的健康膚色也消失了,但是他覺得她比記憶中更美、更耀眼。
兩人對看了好一會兒,像是貪婪地不願放過彼此的任何一絲細微的改變,又怕對方在下一瞬間消失。良久之後,麗莎終於回神,清了清嗓子。
「呃……很棒的造型。」話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Shit!她在說什麼鬼話啊?!
「謝謝,但我還是覺得我被第五大道上的商店搶劫了。」
「呵呵呵……」麗莎心裡想哭。老天!這麼神經質的笑聲是她發出的嗎?
「我……我下禮拜在皮耶的畫廊裡有個個展,你願意來參觀嗎?」譚子擎遲疑地問,有些忐忑。
麗莎咬住唇,怕自己又發出恐怖的怪聲,兩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同時又為他高興。他已經克服了心結……他要辦畫展了!
譚子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又說:「小燕還有一年多才畢業,我會開始替她物色這裡的學校,這段期間內,我會在台灣和紐約之間來回,不過會盡量在紐約多待一點時間,你……覺得這樣的安排可以接受嗎?」
他是說……他說的是她心裡想的那個意思嗎?
麗莎不小心張開了嘴巴,又驚訝又感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要一年多,小燕一畢業我們就可以搬過來。」他急忙又說。
麗莎眼眶紅了,想也不想地撲上前,直接跳到他身上。譚子擎緊緊地抱住她,兩個人立刻像發瘋似的狂吻著彼此,滿滿的思念和愛意氾濫整室。
「我好想你……」她又哭又笑,不停地親著他的五官,如章魚似的用腿牢牢地圈著他。
「我也是,想你快想瘋了……」
「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
「我想先跟皮耶談過,然後再以名副其實的畫家身份來找你。」他托著輕盈的嬌軀,埋在她頸間聞著魂牽夢縈的馨香。
「要是你當不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畫家呢?那你是不是永遠不會來找我?」她故意找麻煩。
他一頓,顯然沒想過那麼多,然後他說。「那我就把你綁回鄉下去,讓你陪著我畫畫,直到我成功為止。」
「少來!」她笑著槌他一下。「其實我剛剛決定了,我要辭掉這裡的工作,回好米村找你。」
「真的?」他又驚又喜。
「那麼高興幹麼?」她佯怒地白他一眼。「你不是已經決定搬到紐約來了?」
「如果可以選的話,我寧願住鄉下。」他苦笑。「不過沒得選,你想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麗莎聽了心花朵朵開,胸中溢滿了幸福,想給他一個火辣的法式熱吻,但是又緊急煞車,因為一個討人厭的名字突然蹦入腦海。
「黃心柔怎麼樣了?」
譚子擎呆了呆,皺眉。「我怎麼知道?」
「你不是在她家睡了一夜?」她的記性可是很好的,秋後算帳的時間到了。
「我那晚喝醉了,在她家的客房裡睡到隔天中午,什麼事都沒發生。」
「真驚訝她沒有跳上你的床,讓你對她酒後亂性……」麗莎嘀咕。
「我醉得不省人事,要怎麼亂性?」他輕斥,然後揚起一道眉。「不過我倒是記得很清楚是誰害我心情惡劣猛灌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