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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後飛雲微笑點頭,一心一意跟著他。

  管家帶他們進一樓大客廳,說:「廉兮少爺和女士稍坐會兒,我請蓮邦主子下來--」

  「長輩睡了嗎?」皇廉兮問道。

  「還沒,」管家恭敬地回答:「剛從高原回來,正在梳洗。」語畢,管家退出客廳。

  幾名女傭開始送茶點進來。皇廉兮和後飛雲一起落坐雙人沙發,女傭幫他們倒好茶便離開,留下他倆在客廳,等著皇蓮邦。

  「要見什麼人嗎?」後飛雲環視著週遭。所有的擺設和傢俱都不簡單,全是考究的骨董,剛剛皇廉兮說了「長輩」二字,讓她有點緊張。

  「是長輩想見妳。」皇廉兮喝完第一杯茶,續倒第二杯。

  「是上次的祖丈公和祖姑婆嗎?」後飛雲問道,接手幫他倒茶。他的長輩裡,她只見過那兩位,如果是他們,就不須緊張了。她將倒好的茶端給他。

  「不是祖姑婆、祖丈公,他沒那麼和善……」皇廉兮說著,正要接茶杯。後飛雲震了一下,把茶灑了出來,濺著他褲頭。

  「啊!」後飛雲叫了一聲,趕緊放下茶杯,拿桌上的紙巾幫他清理。

  皇廉兮抓住她的手。「妳有沒有燙到?」他察看著她每一根纖指。

  「我沒事。」後飛雲抽回手。「廉號,你的褲子……」

  皇廉兮垂眸,站起身。「我去洗手間清洗一下。幸好長輩這兒的人都是嚴格訓練的,不會準備燙口的茶給客人。」他說著,離開客廳。

  後飛雲一臉歉意,拿著紙巾,吸乾地毯上的茶汁。還好地毯是深色的,那位「沒那麼和善的長輩」應該不會看出來。後飛雲惶惶不安,站起身走了走,摸摸綁成馬尾的長髮,拍拍牛仔褲,伸直一條腿,踩住地毯被灑到茶汁的地方,用鞋底蹂踏一番。她東看西瞧,視線幽幽定在大壁爐牆上的輕劍擺飾--那擺飾以多把輕劍劍柄相連為圓心,筆直劍身放射狀朝外,化開一輪圓,輝映吊燈,閃爍著凜凜光芒。

  後飛雲入神地看著,慢慢走近大壁爐,踮起腳尖,柔荑伸得老長,欲觸摸。

  「那全是真的。」一個嗓音突然傳來。「很銳利。」

  後飛雲頓了一下,倏地收手,回身站好,看著陌生的男子走來。

  皇蓮邦依舊一身西裝筆挺,儀容整齊,散發尊貴之氣。「那是皇氏家徽。」他對後飛雲說:「每一位皇家人都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劍,劍裡藏著一個戒指……皇廉兮沒跟妳說嗎?」

  後飛雲盯著他搖搖頭。「我沒看過廉兮的劍。」

  皇蓮邦頓了一下,低笑。「我待會兒跟他說,叫他拿給妳看。」他往單人沙發落坐。

  後飛雲也坐回自己的位子,看著皇蓮邦的俊臉,問:「你是廉兮的兄弟嗎?」他身上有股跟廉兮一樣的氣質,只是他拘謹些,廉兮灑脫些。廉兮說過他父親是個很拘謹的人,這樣的父親--他的孩子,若不是像廉兮那樣灑脫不羈,肯定就會像他一樣拘謹。

  皇蓮邦微微笑,站起身。「廉兮是獨子,沒有兄弟--」

  「長輩,你下來了?」皇廉兮回到客廳,朝沙發走來。

  後飛雲一驚,忽地起身,美眸瞪著皇蓮邦。長輩?!是綽號嗎?

  「我是皇蓮邦--廉兮的叔公。」皇蓮邦逕自對後飛雲說道,然後坐回沙發裡。「妳也坐吧。」

  「嗯,您、您好。」後飛雲一板正經地坐下,手放在斜傾的雙膝上。

  「怎麼了?」皇廉兮落坐,看著後飛雲。

  後飛雲搖搖頭。「我不知道你的長輩這麼年輕……」她小小聲嘀咕。

  皇廉兮笑了笑,抓開她規矩放在膝蓋上的柔荑。「妳不用這麼拘束。」說著,他看向皇蓮邦。「長輩,這是飛雲--你要找的畫者。」

  皇蓮邦神情一亮。「太好了。」沈穩的嗓音聽得出喜悅,他說:「能在我的孩子出生前,與妳見面,實在是個禮物。」

  禮物?!後飛雲愣了愣,看向皇廉兮。

  皇廉兮說:「長輩見過妳幫孩子們畫的小艇旗,很欣賞妳的畫,要請妳參與一項出版工作--」

  「這個我來說明。」皇蓮邦打斷皇廉兮,將兒童科普系列的構想說給後飛雲聽。

  後飛雲慢慢攏起眉頭,壓低臉龐,兀自沈思。

  「妳的畫很活潑、充滿生命力,可以啟發孩子的創造力,同時勾起他們的閱讀慾望。這個系列的畫者非妳莫屬,飛雲小姐。」皇蓮邦看著她。

  後飛雲雙手交握在膝上,搖著頭,喃喃地說:「我不行……對不起,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無法接下這工作--」

  「飛雲?!」皇廉兮握住她的手。

  後飛雲抬眸,眉心輕顰,眼底盛滿為難似的情緒。她喜歡畫畫,皇蓮邦的提議很吸引人,她卻無法抉擇,不,不是無法--她是不能抉擇……

  「我不行,廉兮……」她看著皇廉兮。

  「我知道,妳需要時間考慮。」皇廉兮嗓音低沈地說,牽著她起身,轉向皇蓮邦。「長輩,你就等一陣吧--會給你一個回復的。」他沒說誰給回復。

  皇蓮邦沈了沈眼,說:「好,我等著。」

  皇廉兮頷首,帶著後飛雲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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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從皇蓮邦別墅後院,一條隱藏在樹影裡的碎石小徑離開。走在夜晚的白色沙灘,海風吹著他們沈默不語的臉龐。

  皇廉兮什麼都沒再問,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一直到接近碼頭公園的沙灘時,他才問她要不要去品酒會。她搖搖頭,說想看海,看夜晚的海,想在那黑暗之中找尋帆船蹤影。

  帆船--是她的本命--父親幫她取名為「飛雲」,就是這個意思。

  她想起自己為什麼夜航了--

  她的兩位兄長熟衷古代沈船打撈事業,無心繼承父親的造船廠,父親好早以前就已決定要把帆船廠交給她。她一直受到很多照顧,即便她是個不精通船藝的後家人,仍得到父親很多關注。她學不會游泳時,父親說沒關係,後家是造船的,不需要學游泳。她駛不好小艇時,父親說沒關係,是加汀島環境不良,送她到專門的帆船學校,接受指導。後家從來沒有人上帆船學校的,操帆掌舵是他們天生的本領。她沒有這項本領,父親從來沒放棄她,還要把帆船廠交給她。她受到很多照顧,連在帆船學校時,都有Tiger老師護航,順利拿到執照。她沒有理由讓父親失望,從帆船學校返家後的幾年,努力學習船廠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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