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白泛黃,目藏血絲,正所謂病不牽及,無所旁及,再讓我看看脈象。」徐聲彪按住他的手腕。
「熬夜太多,運動太少,飲食失調,胸口悶燥,外感寒濕……」徐聲彪低吟著。「陽氣虛弱,肝郁氣滯,導致肺脾腎功能失調,體內血液輸化失常……」
聞言,荊爾勳面罩寒霜,兩眼發愣,嘴角抽搐。
說他「肺」、「脾」、「腎」功能失調,那不就是身體「整組歹了了」的意思?
「醫生,我是頸肩酸痛……」荊爾勳再次重申自己的病徵。
「年輕人,我脈象都還沒診完,你怎麼這麼急?」徐聲彪橫睨他一眼,又說道:「肩部肌肉過度勞累,導致其氣血凝塞,循環不佳,配合經絡推拿,外加針灸,再用羌活、防風、蘇木、桑枝、附子……等藥引活血通絡,搭配當歸、丹參、雞血籐……」
「那這樣就可以了嗎?」荊爾勳戴上眼鏡,一臉防備,對於徐聲彪的醫術疑信參半。
「我會把藥磨成粉,三餐飯後食用。你先進去裡面進行經絡推拿,一星期來兩次,一個半月後即可痊癒。」
「謝謝,徐醫師。」荊爾勳站起身來。
見他目露疑光,徐聲彪甚感不悅,按住他的肩頭,拍著胸膛道:「我徐家三代皆開中醫診所,去打聽一下,誰不認識我大稻埕徐聲彪?你看牆上的匾額,是給假的嗎?」
荊爾勳抬起頭來,見到診所內,古樸雅致的牆面上懸掛著幾幅匾額。
「是是是,謝謝徐醫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荊爾勳連忙道謝,轉身走入推拿室裡。
十來坪大小的推拿室裡,擺上了幾張病床和一套桌椅,一位嬌俏的女孩正蹺著二郎腿玩著掌上型電動玩具。
徐聲彪掀開推拿室的門簾,喚著徐蕾蕾,吩咐道:「女兒,上工了,別玩了。替這位病人做經絡推拿。」
荊爾勳隔著厚重的鏡片覷著她,她雪白秀淨的臉上鑲著一對明亮大眼,微噘的紅唇,翹挺的鼻樑,一頭烏黑微鬈的豐盈長髮披在肩上,甜美中帶著幾分俏麗。
她美麗的外表無形中撫去了他心中的不安,尤其她噘著紅唇打掌上型電玩的表情十分可愛。心微微受到蠱惑,忍不住將視線放在她身上。
徐蕾蕾慢吞吞地收起電動玩具,壓抑住滿腔的不悅情緒,指揮病人換上專屬的衣袍躺在病床上。
「躺下。」徐蕾蕾看他有著高大挺拔的身軀卻微駝著背,一眼就知道是頸肩發炎。
靈動的星眸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她叫喚著病人躺在床上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邊。
荊爾勳換好病袍,俯臥在床上後,靜靜地等著美麗推拿師的到來。也許同事說的醫術精湛,指的是「名人中醫診所」裡的美女推拿師的「加值服務」。
徐蕾蕾笑容甜美,傾身附在他耳畔輕聲道:「心情放輕鬆,這樣身體的肌肉才不會太緊繃。」
「好。」他完全陷在她溫柔的哄勸中。
她開始按摩著肩井、肩嵎、肩貞……等穴道,拇指撫著他的背脊做著推拿,舒緩他肌肉的緊繃感。
「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兒?力道會不會太大?」她的笑容甜得像沁上了蜜般,令人失去了防心。
「不會。」荊爾勳舒服得閉上眼睛,享受著她以適當的手勁來回地按摩著他酸痛的背部。
「你平常應該工作繁忙、壓力很大、常常熬夜對不對?」
「嗯……」他慵懶地回應著。
「中醫的診療跟一般西醫不同,西醫的骨科醫生這時一定會替你打上消炎針,再外服止痛藥,根本就治標不治本。但我們中醫就不同了,我們講求的是一整套的療程,由內而外的調理身心……」
「所以呢?」他睜開差點舒服到睡著的眼眸,瞇起眼看著她甜美的臉龐。
蕾蕾俯下身,純真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盯著他。「你工作這麼忙,一定沒時間長期來我們中醫診所做經絡推拿吧?不如我來一套『四合一醫療術』,保證手到病除,包你三天即可活動自如。」
「有這種四合一醫療術,剛才徐醫師怎麼沒說?」荊爾勳提出疑問。
「徐醫師當然希望病患多上門幾趟,這樣收入才豐厚啊!」
蕾蕾笑得更加燦爛,但心裡卻暗自咒罵道:死書獃子!沒事這麼機靈幹麼?不過,任你再怎麼機靈,今天也要「癱」在我的手裡!
「什麼是四合一醫療術?」唉,他在心裡哀歎著,除了電腦知識外,他對其他生活資訊根本是一無所知。
「就是經絡推拿、刮痧、針灸和拔罐。」她輕輕按壓他頸肩上的穴道,哄勸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替你治療的,否則你連續幾個星期都要來把脈、看診,這樣很佔用你的時間。」
「好吧。」荊爾勳點點頭,認為她的話很有道理。要不是自己太忙,也不會拖到現在,痛得手臂幾乎都快抬不起來了。
她看著他光裸的背脊,昂首無聲地笑道:受死吧!倒楣鬼……
「那我們就先來刮痧吧!」她倒了一點精油在掌心,搽在他的背上後,拿起牛角板沿著脖子的經絡用力地刮下去。
一股疼痛感瞬間爬上他的背脊,緊接著,淡淡的瘀血痕在他的背上漾開來。
他咬著牙,從齒縫間迸出幾個字。「嘶……痛……」
她拍著他的肩頭,佯裝善良地安撫道:「痛才有效。乖,眼睛閉上,牙根咬緊,忍一下就過去了,接著你就會感到全身通體舒暢。」
蕾蕾馬上又拿起牛角板往他背的另一端,順著經絡重重地刮下去,兩道又紫又紅的血痕立時印在背脊上。
「……」痛!他咬著牙關,礙於男性尊嚴不敢叫出聲來。
她滿意地收起牛角板,這回換上數個拔罐器,用水煮後迅速地罩在他的肩膀兩側和背部上。
一股炙熱的刺痛感燃燒著他的背部,冷汗從額際間冒出。
「熱……」這回荊爾勳已經顧不得男性尊嚴,低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