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頭腦清楚,什麼事情都能推敲得出來。」翁老太太對夏宇希的好感與日俱增,覺得他非常優秀。
「過獎。」他微笑回應。「晚輩只是運氣比別人好一些,並不是特別聰明。」
「拿到這個珠寶盒也算是運氣?」翁老太太打量他髒污的襯衫,不怎麼相信他的說詞。
夏宇希聳肩,不予回答這個問題。
「我聽說你有潔癖。」卻為了找這個珠寶盒把全身弄得髒兮兮,也真難為他了。
「這好像已經成了國際笑話。」對於商界對他愛乾淨的指教,他只能痛快收下。
「很好笑。」翁老太太配合他的笑話,感覺心結已經慢慢打開,再也不恨夏家人。
「如果您覺得晚輩這笑話很好笑,能不能答應晚輩一件事?」夏宇希乘機要求翁老太太,放了他大哥一馬。
「哪一件事?」她有預感,應該不是太好辦的事,很可能跟她的孫女有關。
「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果然是天大的要求。
翁老太太看向年代久遠的珠寶盒,腦中不禁升起一幅景象:一個女人孤獨的坐在床邊,等待一個不會回來的男人,如此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永無止盡。
「該是讓一切埋葬的時候了。」她們都是失敗愛情的受害者,她在仇恨中度日,對方在無盡的等待中消耗青春,兩個人都是傻子。
「我答應你的要求。」為了不讓下一代再遭受同樣的苦,翁老太太決定祝福翁雨曦,只可惜她看上的人不是夏宇希,不然她會更樂於點頭。
「太好了。」總算可以鬆一口氣。「晚輩代大哥向您致謝──」
「先別急著謝我。」翁老太太打斷夏宇希的道謝,言明了還有後續。
「翁老太太?」到底是……
「叫你哥哥明天到我家裡接人,我要當面確定他的心意。」絕不白白放過他,定要拷問他到底。
「OK。」夏宇希完全沒有意見。
*** *** ***
隔天夏世希果然準時報到。翁老太太親眼看著他一路從玄關走進大廳,彷彿看見舊情人的化身。
殊宴!
舊情人的影像從透明轉為鮮明,又從鮮明轉為透明,她差點伸出手,擁抱虛幻的影像。
然而幻影就是幻影。
穿越迷霧的森林,活生生在她面前站定的人是夏世希,她所懷念的那個人,早已隨著歲月的滾滾洪流走入歷史,再也不復返。
「我聽宇希說妳要見我。」夏世希首先開口。
翁老太太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緩緩開口。
「你很像你祖父,見到你就像見到他本人一樣。」讓她不由自主的恨他。
「只可惜我並不是我祖父,我只是長得像他。」顯然夏宇希已經把珠寶盒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以及她和他祖父那段未竟的愛情。
「這倒是。」翁老太太第一次承認,他們除了長相神似之外,個性、氣質完全是南轅北轍,八竿子打不著邊。
「你祖父比你溫柔。」也比他油條,但這點翁老太太沒說。
「沒錯。」他一臉冷漠的承認這個事實。
「你弟弟也比你溫柔。」翁老太太接下來又說。
這回夏世希的臉更沈,很不喜歡被拿來和他弟弟比較。
翁老太太立刻在心裡偷笑,誰教他頂著一張和他祖父一模一樣的臉,卻故意耍酷,總要整整他。
「我問你,你有把握照顧雨曦一輩子嗎?」但是她接下來就沒有整人的心情了,變得很嚴肅。
「也許我沒有辦法像祖父或宇希那樣溫柔,但我會照顧雨曦一輩子,這點我敢保證。」他亦十分嚴肅的回答,而翁老太太相信他做得到,也非做到不可。
此情此景,又勾起了她珍藏的回憶,那夢一般的年華。
當時他祖父也是這樣跟她保證,牽起她的手說他會照顧她一輩子。但後來因為她父母的關係並沒有實現諾言,這是她今生最大的遺憾。
她時常在想,如果當初他祖父有他一半的勇氣,不顧一切的帶她遠走高飛,今天的結局就不會是如此。她會為他生兒育女,會為他洗衣燒飯,會為他──
「我好羨慕雨曦,我好羨慕她!」想著想著,翁老太太忍不住痛哭失聲。
幾十年了!
這個結在她心中存在幾十年了!
原本她以為自己是怨恨、是嫉妒,才不肯打開那個結,直到他不顧一切的帶走雨曦,她才知道是羨慕,她羨慕他們兩個人的勇氣。
想到自己和夏世希祖父的無能,翁老太太痛苦的嗚咽,將積壓了幾十年的淚水和委屈,一次流盡。
夏世希始終默默站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既沒有遞手帕給她拭淚,也沒有說話安慰她,好歹也諂媚幾句。
「你真的跟你祖父不一樣,如果是他,這個時候他已經過來了。」翁老太太一面掏出手帕拭淚,一面抱怨。
「對不起,我的安慰只給雨曦,其餘的人免談。」就算她是雨曦的祖母也一樣。
「一點都不可愛,不懂得討好老人。」翁老太太怎麼看都覺得夏宇希比較好,決定在小倆口舉行結婚典禮的時候,偷偷將新郎掉包。
「我不需要討好妳,我只需要討好雨曦。」他死性不改,左一句雨曦,右一句雨曦,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孫女一個女人……但是,他的專情也確實讓人勤容。
「結婚以後,你就要叫我奶奶了。」翁老太太壞心眼的提醒他,夏世希的臉頰微微抽搐。
「那也沒有辦法。」他依舊是一臉冷漠。
「唉!」真不好玩,怎麼鬧都是那副死德行,雨曦嫁給他,真的會幸福?
「雨曦呢?」終於他也不禁急切了,沈不住氣的問。
「被我送回美國了。」翁老太太冷冷回道,還是沒放棄鬧他。
「什麼?」夏世希迅速瞇眼,警告她最好別亂來,不然連親戚都做不成。
「沒聽見你在說什麼。」親戚做不成就做仇家,反正做了幾十年的仇家也已經習慣了,突然間換立場,還真有點不能適應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