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以計脫身的流雲和琴影。
為了不惹人注意,他們喬裝易容出了城,向著承影宮的方向一路走下來。雖然周圍錯身而過不少正在追蹤他們,想要奪劍的各路人馬,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對平凡夫妻居然就是名震天下的流雲、琴影。
曾以為平凡夫妻的生活最難得,如今才知道,擁有它只需張開雙臂,誠心擁抱。只恨從前錯過得太多,如今從頭補救,散落的真情滿滿填在胸口,幾乎要衝破而出。
這便是幸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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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迭山是附近一座小有名氣的山峰。據聞每朝山頂雲霧繚繞,會有仙人駕臨。但是因為山勢險峻,所以真正來這裡一遊的人並不多。
流雲之所以會帶琴影來此,是因為傳說中的神醫百草仙就住在附近。流雲希望能借助百草仙之力,徹底根除琴影身上的宿疾。然而,他們找了整整一天,山上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我看只是傳聞罷了。」琴影體力不支,終於停了下來,「百草仙論年紀已將近百歲,是否尚在人間,都是未知。」
流雲說道:「若有一分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如果不能治好妳身上的傷病,長相廝守永遠都只是一個夢。」
琴影甜蜜的一笑,「即使不能廝守,有你這樣待我,我這一生都不算白活。」
「又說傻話。」流雲吻吻她的指尖。
天色漸晚,兩人坐在山崖一角共眺日暮。
「當初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琴影的問題勾起流雲的回憶,「妳三歲,我六歲,在承影宮。我練劍,妳突然跑來,撞到我的劍上,劃了一道傷口,結果被妳師父責罵。」
琴影低低偷笑,「可是後來一起練劍,你還是很照顧我。」
流雲無奈的長歎:「大概是上天注定吧,每次看到妳練得那樣辛苦,我就心疼的要死,怎麼放得下妳?」
琴影也陷入回憶中,「我七歲那年,你第一次送我禮物,是一株玉蘭樹。我把它種在承影宮後,一種十幾年。即使這三年裡,我百般惱恨你,這株玉蘭我還是天天澆水,見它猶如見你。」
流雲動情的說:「等我們回宮,我和妳一起養它,要讓玉蘭年年開花,開得和妳一樣美麗。」
琴影問道:「那你的流雲軒呢?你這個軒主離開自己的家那麼久,回去後也不要管了嗎?」
流雲的唇嗅著她髮絲的清香,歎得更深,「從來都沒有流雲軒,妳要我回哪裡去?」
「什麼?」琴影不明白了。
「從沒有流雲軒,這只是一個空名。在我心中,有妳的地方才是我的家。這三年,我從不曾離開承影宮。流雲軒不過是世人編纂出來的流言,而我沒有反駁,大家就當作是默認,『軒主軒主』的也叫開了。」
琴影美眸中閃動著水漾的波光。雖然她知道流雲為她做了許多事,但還是不敢相信他會為她犧牲至此。難怪這三年來,她總是能感覺到他在她的身畔,難怪她每次重傷都會很快的好轉,就好像他在她身旁。
樹影月光間,她因感動而滑下的淚,落在唇間,被他盡數吻住,注入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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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影睡得太沉了。流雲本以為她是太累了,但是山風的冷冽讓他都感覺到寒意了,琴影卻渾然未覺的躺在他的懷中,睡得很熟很甜。
她已經吃了龍涎草,不可能會毒性反覆,內傷也只是讓她功力暫失,不應該會造成昏迷的。
那她現在的樣子又說明了什麼?
流雲驟然心驚。莫非阿紫如同他一樣,換給他的只是假藥草?想到這裡,他心頭抽緊,像被荊棘鞭笞過,滿是血痕。
不,他們努力到現在,好不容易擁有對方的整顆心,怎麼可以失去?
但是,這山上沒有龍涎草,事到如今,只有一種方法了。
流雲點了琴影的昏睡穴,讓她睡得更沉。簫劍在她的手背上劃開一條細細的傷口,毒血立刻從中汩汩流出。
他湊上去,火熱的唇烙在她的傷口上,一點一點吸吮著毒汁。
吸毒的過程顯得那麼漫長,琴影雖然在夢中,但疼痛依然讓她顰緊了雙眉。
流雲輕輕吻過她的眉心,又用劍尖劃開自己的手背,將流出的熱血倒入她的口中。滾燙的熱血流入她的腹內,讓她疲倦冰冷的身體漸漸有了生氣。
流雲撕下一截衣服包紮兩人的傷口。一條布,纏緊了兩個人的手。然後擁著她,在凜冽山風中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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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影睡醒時,覺得頭疼欲裂,但是這些天纏綿體內的那種倦怠乏力感,卻消退了很多。揚起眼簾,看到流雲俊美的臉型,低垂著靠在她的臉頰上,雙手還牢牢地抱著她的身體。
「雲……」她推推流雲,但他沒有反應。
流雲向來睡得很淺,這些日子他們同住一屋,流雲總是比她先醒。若是她夜晚睡得不好,睜開眼時,流雲也會守候在她身邊。
「雲!」她再推推他,他依然沒有反應。
她大驚,直起身時,才發現兩個人的手被綁在一起,手背上還各有一條短小的傷口。
難道他為她吸毒血了?!
其實龍涎草是真是假,琴影吃下去的第二天,便已經分辨出了。但她不想讓流雲為了解藥再去涉險。若承影劍真的不祥,就讓這不祥印證在自己身上吧。能被他的愛環抱著死去,也是她最心滿意足的事。
這幾天她苦心偽裝,為的就是不讓他看穿而擔心。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吸毒血是最危險的事,也是逼不得已之舉。要一命換一命,才能救得中毒者的性命。但是,她怎麼忍心讓流雲以自己的命去換她的?他為她犧牲了這麼多,她又為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