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若襄?」她退了好大一步。
「不然你以為是叫誰?」』他的口氣奇冷,和孩子似的面貌大相逕庭。
「若襄不認識你。」她又退了一步。
這可有趣了。「不認得我,為什麼要救我?」
「救你?」她有嗎?
「不要露出那種白癡的表情,有話直說有屁快放。」他的表情不友善極了。
「最近有好多壞人來偷若襄的朋友,剛剛有好大的槍聲……啊,你一定也是來偷『阿狼』的壞人,對不對?」她瞪大眼珠,這才想起來此的原因。
那夜被挾持的痛楚又浮上了腦海。
「你胡扯什麼,倒楣的人是我!不但莫名其妙被狼追,還碰見莫名其妙的女人。」她居然能跟野狼溝通,這簡直是——
「你不是想殺『阿狼』的壞人?」
「不是。」若不是看在她救他的份上,他早掉頭走人了。
原來如此,是她誤會了他,那麼她還是趕快找阿東去,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
她旋足,準備離開。
奧斯卡瞪著賽若襄的背影。這女陔肯定有病,剛才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怎地扭身就閃人?
「喂!」
「若襄很忙。」她不停步,喃喃地訴說著。奧斯卡用腳尖挑起方才被胡狼弄掉的組合式手槍,利落地收入隱藏的彈匣套中才趕上去。
見他靠近,賽若襄如遇蛇蠍般地向旁退了一步,這一退卻撞上一棵針葉幼木。
奧斯卡皺眉。「你為什麼怕成這樣?你以為我想圖謀不軌?」
賽若襄來不及撞掉身上的針葉。「圖謀不軌是什麼意思?」她咬著唇,眼神疑惑。
她的表情一點都沒有作假的成分,有人能在撒謊的同時還睜著水璨的翦瞳坦示她的無知嗎?奧斯卡不以為然。
「沒什麼意思。」他一語帶過。
「這樣啊!」她聽不懂他的話。
唔,不錯。她符合資料中的印象。奧斯卡暗忖,晶亮的眼毫不掩飾地飄過一抹詭譎。
「你不要跟著若襄。」遠離陌生人是賽難得要她謹記在心的家訓。
「為什麼?」他發現,要對付她易如反掌,比拿顆橘子還簡單。
她站定。一邊走路一邊說話令她無法思考。
又怎麼了?奧斯卡的肢體出現了不耐煩。
她偏著頭,表情認真得一塌糊塗。「你是陌生人。」
奧斯卡差點噴笑。就為了這麼簡單的答案她居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差勁!
「我們怎麼會是陌生人?你瞧,從方才至今我們講了多少話?」
賽若襄沉默不語。他講得又快又急,她不是聽得很懂。
「來吧!你想去哪裡?」他任意改變了話題。
他有百分百的自信能掌握這小女孩。
「找阿東。」
「阿東。」呵呵,事情愈來愈有趣了,水到渠成原來簡單如斯。
他若即若離地和賽若襄並肩齊走,白亮的陽光由他們頭頂潑下,剪影拉長,若仔細一看,可發現奧斯卡的影子下隱約有雙屬於惡魔的翅膀正緩緩舒展——
☆ ☆ ☆
「少爺,您的茶。」古鐸放下猶冒熱氣的茶,並沒有退下的意思。
綠蔭的鞦韆旁,安東尼意態悠閒地躺在涼椅上,以書本覆住臉。
一大片起伏的光束、由杏仁樹及胡桃樹林中沿灑到他身上,他仍懶得移動。
「小襄小姐今天好像遲了,會不會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安東尼挪了下身軀,不作聲。
「不如小的打電話去問問看,這樣比較放心。」古鐸將托盤擺在胸口,彷彿不經意地說。
「誰說我在等她?」不屑的哼聲從書頁鑽上來。
「原來少爺不急著回意大利是為了陪伴我這老頭子,古鐸好感動。」
「古鐸,你坦白說,銀翼又多跟你饒舌了些什麼?」扯開書,安東尼露出他那巧奪天工的臉,口氣微慍。
「他什麼都沒說,只叮嚀要我多照顧少爺,給您賓至如歸的感覺。」
「這是我的房子,什麼賓至如歸?那個混球把我當成小孩子照顧,他怎麼不替我找個保姆?」出任務就出任務去了,卻到處部署眼線。嘖!
「已經有一個了。」古鐸指著在屋內的鷹眼。
「煩!」他作了結論。
「啊,小襄小姐來了。」古鐸瞇起眼,認出遠遠而來的人兒。
「古鐸。」安東尼陰鬱著嗓子。「你似乎閒得發慌?」
「怎麼會呢?少爺,我正忙著侍候您。」他有許多年不曾見到安東尼,他想念他的少爺,即使他的表情經年淡漠,卻只有他最明白他的真性情。「古鐸身體還很健康,經得起站的。」趕他走無非是體諒他的年紀罷了,古鐸明白得很。
「要不是看在銀翼的份上,我會拿你開刀的。」
「少爺抬舉了。」
「我說一句你頂一句,囉唆!」他翻臉了。
最近,他的脾氣像攤曝在太陽下的書,總是一點便著火。
「少爺想必是衝著和小襄小姐一道的男孩生氣,不是老頭子我。」古鐸小聲地嘀咕。
「古、鐸!」雷霆乍起,風雲變色了。
古鐸不敢再輕啟戰端,他從善如流地閉嘴了。
「阿東。」安東尼面前的賽若襄永遠是張潔淨笑靨的臉,她快樂的聲音搖曳而至。
「你又來做什麼?」他粗著嗓門低吼。
古鐸挑著眉悶笑。明明都等人一早了還嘴硬。
賽若襄輕輕搜尋他的眼。「若襄和阿東有約,自然要來啊!」
「你也知道和我有約,現在都幾點了,你竟敢讓我等你!」他的聲音像柴火下悶燒的煙,一個不小心就會令人窒息。
「若襄在路上遇見他。」她怯怯地指著奧斯卡。
安東尼輕抬眉睫,只電光石火閃現。「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往我的屋子帶。」
「不三不四是不好的意思嗎?」她有些緊張,眉宇經過一絲慌忙。
安東尼回她一瞪,當她是不可救藥的癡兒。
一旁冷眼旁觀的奧斯卡有些看不過去,這男人是天上人物,但即使冠蓋出眾,卻也太過狂妄了。「你憑什麼責備她?」
「你們已熟悉到為彼此出頭的地步了?」風雨隱隱躲在他一剎息偃的怒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