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半調子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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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我沒病。」詩人露出不悅的顏色。

  這世上有許多藥石罔效的荷,若只治標,會一日一日地變成沉荷,他不需要。

  雖然他愛得遍體鱗傷,卻不願醒悟。

  「你真叫人生氣!」快手也翻了臉。「沒見過像你這麼白癡的人,你打算把一輩子就這樣浪費掉?」就只為了虛無縹緲的前世記憶!

  「你不會懂的。」他已經疲於解釋。

  他不是沒有試著去愛別人,但是,他發現和誰談戀愛都一樣,她們都不是他想要的人。

  「我是不懂!可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愚蠢的行為。」快手實在看不下去他凌遲自己的方式。

  詩人垂下眼瞼,清淡的聲音沒有平仄。「——我曾想,就算一個也好——不是我要找的她,而是毫不相關的,只要出現一個讓我喜歡的人,那麼,我就會試著放棄這種流浪的日子……」但是——

  但是呵——

   

  第六章

  習慣使然,就寢前唐詩畫總要將換下的白袍和念珠仔細放在固定的地方,然後才開始晚禱。

  這些動作從沒出過差錯,但,怪就怪在那一霎時,在念珠放下的同時她聽見到一道似笛非笛的尖拔聲音,像絲縷般穿進她的耳膜,在一瞬的恍惚後,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笛聲彷彿帶著魅人的蠱惑,唐詩畫兩眼呆滯,手臂往下一垂,念珠應聲落地。

  她筆直走到窗邊,身子一橫便要跨越出去。

  屋外是一畝花田,她赤著腳,神清如夢遊的病人恍恍惚惚走過草坪,彎向笛聲的終點。

  屋院的死角站著一個音影,剪影似地貼在牆上,月暗星疏,更顯詭異。

  放在唇邊的短笛在唐詩畫靠近後音浪才嘎然休止。

  「你居然跑到這裡來?害我費了好一番功夫。」他的聲音又冷又硬,十分符合此刻弔詭的身份。

  唐詩畫晃了晃,卻苦於無法發聲。

  「走。」他伸出緊身黑衣的堅實胳臂意欲攬住她的腰。

  是手堪堪碰到她腰際,電光石火,破空而來的異物以極速的鋒面劃過他的手背,又筆直嵌進樹幹。

  他驚悸抽回劇痛的手卻已然慢了半拍,月光下,一條血痕寫下了警語。

  「誰?」他用舌舔去淌出的血絲,目光極寒。

  「這話應該是我的台詞喔!」穿枝拂葉悠閒踱著步子出來的正是快手。

  他的輪廓在黝暗不明的月光下氤氳出亦狂亦俠亦溫文的綜合氣質,飄忽難捉摸的表情令人不由心生警戒。

  「在亞洲沒有人的飛刀能傷我,你到底是誰?」黑影一把將唐詩畫據為人質,完整的身軀隱人了牆的最隱晦處。

  快手看似集中精神在來人的身上,實則並沒放過唐詩畫的一舉一動。

  他因為她僵硬的神情而蹙了下飛眉。

  「你也太不長眼了,有膽來我的地盤上擄人卻不打聽清楚你劫的人是誰罩著?

  鼎家十四少!」

  鼎十四聞言大驚,渾身充斥的戒備提升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報上名來!我要知道你是誰!」

  快手自在地摘下一片樹葉撕弄著。「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鼎十四、MlT(麻省理工學院)畢業的情報專業高材生,以輕武器見長,出身澳門四大家族之一鼎家,身為第二順位繼承人。我說的一字不漏吧?」

  鼎十四在如見鬼魅的表情後,突然哂然一笑。「快手就是快手,收集資料的速度果然高人一等,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是個好對手,我怎麼可能輕易忘掉你呢?」

  數年前他們曾在澳洲世界飛鏢晉級賽中碰過頭,幾乎同等的實力使兩人擦起了惺惺相惜的火花,要不是快手臨時接到任務退出比賽,兩人可能一直打到決賽去。

  「這麼說來是我多忘事了。」鼎十四扯出一抹不知其所以的笑意。

  「你是貴人嘛!」快手輕輕地削了他一下。

  「真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是嗎?這一切不全在你的計劃中——包括那些派來狙擊我的仇家,好大的見面禮啊!」快手嘿笑。

  「看來,什麼都騙不過你。」鼎十四也不否認。

  「有話直說,別囉哩叭嗦了。」

  「她是你的人?」鼎十四從善如流,立刻導入正題,一點都不含糊。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要借她一用。」鼎十四出現了極度意外的表情。

  這和他原先的計劃雖有些出入,但是多了眼前這出身如謎的男人將有助於他更快地成功。

  「不行。」

  「沒得商量?」鼎十四斂睫,不讓快手瞧見他洩漏出來的驚喜。有了快手,他將如虎添翼……

  「說一不二。」

  「這就代表我們的談判破裂了?」鼎十四在了無聲息中由腕際鏘然抄出一把利刃,直指唐詩畫的喉嚨。

  「看來,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快手晶瞳倏沉,射出極淡的殺氣。「她的所屬權是我的,既然如此,哪來協商?」

  鼎十四被他眼中乍然湧現的戾氣給駭了下,心神有那麼一時的閃失,不由乾笑。

  「要來硬的?人在我手中你不怕我一失手傷了她的細皮嫩肉?」

  「你不會的。」快手任掌中的碎葉落地,把握十足。「只要你敢傷她一絲一毫,我也會如法炮製將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加倍償還的。」

  他說來血腥得教人翻胃,鼎十四嚥下由喉嚨深處升起的噁心。「你沒聽過狗急跳牆?別逼我!」

  快手臉上的狠毒顏色更加沉重了。「我的飛力例不虛發,在你跳牆之前恐怕就要橫屍這裡了。」

  的確!鼎十四不得不承認,剛才他已經因為輕敵而吃了苦頭。「我早該知道你不是非常人物,今天是栽了大觔斗了。」

  但是,叫他就這麼放棄?門都沒有。

  「你們四大家族分割勢力的火並歷史還沒結束嗎?落得你要處心積慮向外求援。」

  亞洲這部黑社會史,快手不是不清楚。

  「這是我的家務事,不需要外人來關心。」家醜被提起,鼎十四怒上心間。

  「既然是家務事,請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快手語聲變擰,身形變幻莫測,移形換位間,袖裡的飛刀在人形掠前的同時招呼向鼎十四的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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