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四大家族的紛爭為何扯上詩畫?」這才是快手想確知的重點。
「說來算是機緣湊巧,我的繼母在年輕時曾在海南島充當過一戶富豪家的女傭——
「她是個靈慧聰明、頗得主人信任的女傭,曾因某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將一個女嬰送人領養。
「繼母和我十分有話說——」
「那麼說來,詩畫的媽媽是另有其人了。」他所得的資料顯然並不完整,究竟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快手疑惑了。
「嘿嘿,富豪人家多得是見不得人的醜事,有什麼好驚訝的。」鼎十四笑得曖昧。
「於是你妄想拿她來威脅她背後的無名氏父親?」快手咄咄逼人。
鼎十四沉默,既不否認又不承認,但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快手厭煩地說:「總而言之,你要的只是想恢復鼎家原有的地盤和勢力,對不對?」快刀斬亂蘇,快手想速戰速決。
「嗯。」依照鼎十四多疑的個性,他仍忍不住猜測快手的能力極限,看他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他可知自己扛下的是怎樣的一種允諾?
「我要一個月時間——」
鼎十四欣喜若狂……
「但是,」快手冷冷地加了但書。「你必須立刻解除詩畫的催眠禁制,而且保證她永遠不再犯。」
「這……不行。你要出爾反爾我豈不人財兩空?」他從不相信現代的人還講信用和義氣這玩意兒,何況他這般要挾,一旦事成他不會反噬一口才怪。
快手起身。「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談判破裂。
鼎十四果然露出焦慮顏色。「十天內唐小姐的禁制令如果不解除,她就死定了。」
「三次!」快手從牙縫中擠出的單字像潛藏的火苗,老遠就令人聞到焦味。
「你總共用詩畫來恐嚇了我三遍——你聽過事不過三吧?」
他目光不變,迅雷不及掩耳中將拇指和食指放進口中,一聲綿延清越的哨聲直衝霄漢。
「你想做什麼?」鼎十四暴喝,原來埋伏在大廈四處的保鏢全靠攏過來。
快手頓時像粽子似被捆在中心。
尋常人見到一式黑西裝又帶重武器的亡命漢,即使不怕得手腳發軟,也頗多忌諱,快手卻不然。
他傲慢睥睨地訕笑。「倚多為勝是嗎?你看看外面再考慮動不動得了我。」
鼎十四半信半疑,眼光不由得向外一溜,這一瞥看得他臉色遽變,趾高氣揚悉數化為懊喪。
窗外,數不清的勁裝人幾乎圍堵了整條馬路,放眼四面八方不見一條隙縫。
如果是鳥合之眾,鼎十四倒也不放在眼底,但他不是糊塗人,那十卡車軍隊的人居然能整齊劃一地在瞬間佔領車水馬龍的街道,這不是沒經訓練的人辦得到的。
他實力之堅,超乎鼎十四的想像。
快手的實力在他之上,不是他能收服己用的,有了這項認知他才發覺自己在這整個事件的策動背後扛負著走鋼索般的危險而不自知……實在是愚蠢之至。
「你到底是誰?」
他決不會是當年和他一起參賽的年輕人,這些四大家族聯合也培訓不出來的軍隊人員在他指揮下如綿羊溫馴,而有眼無珠的自己,竟妄想一手遮天……
「知道我的身份對你不會有任何幫助,你只要履行你的諾言,我自然會實踐你的願望。」
「是……」他根本不敢再奢望快手會替他出氣,只巴望這一役能全身而退。
☆ ☆ ☆
唐詩畫的指令解除了,快手言而有信,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澳門的四股勢力作了番調查,居中交涉、折衝、談判,做盡了一切有利於四方的分析,終於讓何家暫緩了併吞的野心。
國師沒見過累得不成人形的快手,都寅夜了,他才踩著蹣跚的步伐回來。
快手往沙發一歪,還沒開口,一杯冒著熱氣的茶便端上桌子。
「謝了。」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哈!那群傢伙要聽到這話不翻倒醋缸才怪,記憶中你可沒替誰做過這種『低下』的事吧?」快手合著眼似睡非睡。
「還有力氣說笑,不賴嘛!」他原先還有些擔心的,這下悄悄放心了。
「你太小看我了。」瞇著眼,快手從沙發中爬起來,方向也不看地向前直走。
「你要去浴室?方向走錯了。」國師出聲阻止他。
「我要去看看她。」一提及唐詩畫,他的眼霍然睜開,眼睛注入了些許光芒。
「愛情真是不可思議!我發現你只要提到她,又生龍活虎起來了。」
不識情愛滋味的人哪能體會情愛動人的地方?
快手驀然一笑,那笑裡有些得意,有些頑皮。「你說得好。」
語畢,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唐詩畫的房間。
衣料磨擦的聲音和刻意放緩的腳步驚醒了根本還未入眠的唐詩畫。
她翻身而起,一眼就看見神情有些憔悴卻依然好看的快手。「你回來了。」她忘形地往他身上飛撲而去。
快手萬萬想不到會受到這麼熱血沸騰的英雄式歡迎,鐵臂鎖住她纖細的嬌軀,她的柔膩立刻透過衣料傳進他的四肢百骸。
「你怎麼可以一去就那麼多天,讓我看也看不到你,摸也摸不到,你好狠的心。」
她將頸子貼在他的肩上,夢幻般的呢噥軟語化成情絲,密密成繭。
「你想我——」龐大瘋狂的喜悅沖刷著快手毫無防禦的心。
他原來只希望輕觸她的髮梢,凝視她百看不厭的容顏,只是些微小的希冀……
她依依抬起微霧的雙眼,羞怯地拱上自己的唇,不管紅潮似的胭脂染遍雙頰,在接觸到另一張溫唇的時候體內沉睡的感情突然溢了出來,霎時氾濫成再也禁錮不住的潮水。
她想他呵,在這幢屋子失去他熟悉的身影時,傢俱成了孤苦伶仃的裝飾品,窗外的陽光也失去了往日的顏色,就連上課都成了索然無味的例行公事。
這些長如度年的日子,獨處的她才發覺自己在佈滿荊棘的防備工事中,仍然讓他那狂傲不羈的身影侵入了心房,心在不知不覺中豎了白旗,繼而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