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如壁玉般的人兒同時出現在議事廳裡,幾乎看直了所有人的眼珠。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說得半點不錯,沒想到小丫頭變成絕色美人,還有咱們家少爺好像也有點不一樣咧!」最是率直的石虎嘖嘖稱奇。
「人逢喜事精神爽,改日等你娶媳婦大概也是這個樣。」華胥倒是篤定得多。
「是嗎?」石虎沒反駁,持疑地墜入沉思。娶媳婦?他活到一把年紀,生平第一次斟酌自己的未來。
把胭脂安頓在舒適的長椅上,連同管事,袁克也等四人立即進人情況,商討攸關山莊的一切事宜。
這期間,胭脂並沒有閒著,她津津有味地聆聽著大部分女人都覺得乏味的公務。她注意袁克也的每項動作,包括他說話的模樣,指揮的表情,有一次他回過頭,湊巧看見她認同意見的點頭動作,他差點以為胭脂聽得懂他所說的木材生意。
胭脂不只贊成他的投資方式,甚至很讚賞袁克也擁有非凡的生意頭腦。他知道取之山林用之山林的生存原則。
廣大的林地有取之不竭的木料,他們可以以最價廉的木材換取最大的收益,那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接著,他們又談了許多問題,胭脂卻不再有興趣,她打了個呵欠,瞌睡蟲征服她困頓的眼皮,托著腮幫子,眼一合便沉沉睡著了。
在早膳之前,他們終於結束一早的會議,袁克也抬頭,就看到胭脂艱苦入睡的俏模樣,他毫不猶豫抱起她直往廂房去。
這一早,山莊的主人和夫人直到日上三竿才又出現,他們雙雙錯過了早膳及午膳……
第五章
入夏的第一天,袁克也帶了一個侍女來見胭脂。
她正忙著和一屋子的商賈洽談買賣。
袁克也就站在帝后看她。
有幾家老字號的管事見她是個女人,又是啞巴,立刻拂袖而去。
胭脂不介意。她要做的是大生意,貨比三家,之前,她已經叫管家做了番調查,哪家商行公道無欺,哪家偷工減料,她心中早就有譜,更何況她的目標也不是這些小鎮的商家,請他們來無非是求一個公平。
她環顧留下來的人,他們絕大部分都是山莊裡學有所長的木匠、皮革師傅,還有刺繡工藝一流的女子。
胭脂請華胥將她的手語翻成口語。大意就是山莊願意拿出一筆安家費請他們製作山莊所需的傢俱用品,他們可以自行尋找學徒幫忙,惟一的條件就是產品必須是最上品的。
如此寬厚的條件令人不敢置信。
「夫人,我們只是粗鄙的山村野夫,您的要求我們恐怕無法完成。」年紀最大的木匠戰戰兢兢。
——莫非你們都滿意自己目前的營生方式?
華胥一字不漏傳達胭脂的話。
老實說,他也不明白胭脂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他覺得有趣,當那些勢利的商人陸續離開時,他以為胭脂起碼會受傷,意外的是她仍然笑咪咪的,就這股勇氣讓他決定陪她把戲唱下去。
木匠連連搖頭:「我們這些村民曾受過老太爺的恩情,這次要不是二少爺施以援手帶著我們在此落地生根,一無所有的我們可能早就流浪街頭做乞丐去了,老漢不敢接受夫人的好意,實在有難言之隱,請夫人原諒。」
——你是怕山莊一時半刻拿不出那麼多銀兩?
這點早在胭脂的算計裡。
木匠困難地點頭。
——這個不勞你擔心,只要你答應就可以到賬房支領一個月的生活津貼,等你們把東西繳交,再按件計酬。
天下沒有比這再好的交易,要再推辭才真是頭殼壞去。
有一技之長的村民們領了安家費,個個高興地走掉了。
「我可以請問老婆為什麼要這麼做嗎?」掀簾而出的袁克也莞爾地疑惑。
看到丈夫,胭脂立刻就撲向他。
——我在努力完成夫君交代的工作啊!
袁克也很自然地伸手摟她。
他們的親呢在所有人眼中已是見怪不怪,只羨慕沒有如同他倆這樣的伴侶。
「工作?沒有包括花光我僅存少數的銀子吧?」現在的他已然可以跟胭脂毫無障礙地溝通,完全不必經過旁人或紙筆。
胭脂嬌笑——我正是很努力地替你花錢啊!
「這般說來我還得感謝娘子嘍?」
胭脂福了福——不敢。
「頑皮!」袁克也把她放到大腿上,「從實招來吧!」
胭脂被他醉人心湖的微笑述得神魂顛倒。
——與其讓別人賺走我們的銀子,倒不如讓自己人賺。
婚前,她走過山莊各個角落,看到一片百廢待舉的景象,許多村民,空有一技之長,卻依舊三餐不繼。並非他們不願工作,而是力不從心,連基本謀生的買材料錢都沒有,要雞生蛋起碼要有口飯吃吧,連喂五臟廟的糧食都貧乏,逞論其他,惡性循環的結果,只好讓生活陷人更困難的窘境。
「這是個好主意,但是以後呢?」
——我相信只要他們願意,東西做出獲得其他人的口碑,生意自然會滾滾而來,表面上是我們幫他,實際也能減輕山莊的負擔不是嗎?
一旦人人都能自立,山莊的負荷不僅能夠減少,還可以自給自足,互蒙其利,這才是胭脂做這件事的最終目的。
「那麼……平凡又什麼都不會的人,你打算如何安置他們?」袁克也被引發了無限好奇心。他得知道自己究竟娶了怎樣的一個媳婦兒。
——天機不可洩漏。
「這樣呢?」他吻她,像舒翅的蝴蝶拂過胭脂皓頸。
她噗哧輕笑。
——不要,好多人在看。
「說的是。」他分開彼此,「她叫風平意,從今天起就跟著你。」
——你已經撥兩個侍女給了我。不需要那麼多人。
「我要離開山莊幾天,她可以跟你做伴。」
——談生意嗎?
幾許的陰霾湧進袁克也的眼瞳:「克武找到毀我家園、殺我爹娘的兇手,我必須趕去。」
原來!難怪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袁克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