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好漂亮的貓咪。」裴香堤忍不住彎下身子碰觸這隻貓咪,搔弄牠的下巴,讓牠發出舒服的聲音。
「嗨,妳好,我是芙蘭采斯卡.施特洛齊,歡迎來到香多涅,牠是毛球露露。」女孩說的是中文,這讓裴香堤備感溫暖。
「妳會說中文?」來到義大利,她才發現能聽見中文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一點點,來香多涅旅館的東方人很多,每個旅客都教我一點,我就這麼零散的學,中文、日文、韓文都會幾句。」旋即又對這只長毛的貓咪說起英文、義大利文夾雜的話語,「露露,夠了喔,自己去玩,饒過客人吧!」
打發了貓,女孩熱心的接過裴香堤的行李,「外頭很冷吧,快進來,今天的雨多的不像話,實在叫人打從骨子裡的冷。」
裴香堤一時間不能明白,不過依著芙蘭采斯卡頻頻招手的舉動,也就理解她的意思。
服務生送上了一杯溫暖的拿鐵,芙蘭開始辦理起她的Check in,「妳預約的房間已經幫妳打掃乾淨,完成登記手續,我馬上帶妳上去。」
東方的臉孔,墨綠色的眼珠,眼前的女孩活潑熱情的讓裴香堤想起著名的義大利歌謠O Sole Mio,那種激昂活力。
裴香堤似懂非懂的笑著點頭。
望了櫃檯旁的日期,明天就是耶誕夜了,迎賓廳前不能免俗的也豎立起了聖誕樹,威尼斯面具、貢多拉船、當地的彩色玻璃吊飾墜滿了油綠的聖誕樹,道地的威尼斯風情,裴香堤滿是新鮮的癡望著。
圓木刻畫著旖旎花紋的潔淨櫃檯右手邊是旅館的餐廳,偏側還有小酒吧,一盞盞小燭在桌上燃燒,輝映著每個人的臉龐,處處高朋滿座但卻不吵雜。
裴香堤心想,大家一定都是愛上了香多涅的溫馨,所以不忍破壞這裡的靜謐氣息,就連那只叫毛球露露的貓咪,儘管牠正大搖大擺的在旅館上下跳動走路,卻也維持著輕盈的步伐,不破壞這裡些許。
「我帶妳到妳的房間去吧!飛了十多個小時,妳一定很需要溫暖的熱水澡和豐盛的餐點,然後再來場安穩的休息。」芙蘭采斯卡親切的提起她的行李,便快步的往樓梯走去,「待會佩魯賈太太會為妳準備餐點,是道地的威尼斯佳餚,保證讓妳回味無窮。」
香多涅,沒有五星級大飯店的華麗奢美,而是一種瀰漫歐洲貴族氣息的典雅高貴,水晶燈懸掛在空中,拾階而上,溫馨舒適的感覺撲身而來。
在轉角處,她們遇上了一名穿著傳統日式和服的中年女子,溫柔的臉龐漾著歡迎的笑容,只見她十分恭敬的退到一旁,旋即對著裴香提慎重的鞠躬致意。
「夫人,這位小姐來自台灣,是剛抵達威尼斯的客人。」芙蘭采斯卡主動說。
「您好,非常歡迎妳,見到東方女孩,我就感到特別開心。」雙手的擺放都是那麼的謹慎神聖,傳達出傳統的日本禮儀。
裕子.香多涅,來自日本,年少時遠度重洋嫁給香多涅先生便成了香多涅旅館的女主人,在她的經營下,香多涅旅館不知不覺也在威尼斯的風情裡融入了日本的傳統禮賓。
「妳好,夫人妳好。」
「請叫我裕子就好,現在讓芙蘭采斯卡帶領您前去休息。」
裕子等裴香堤走過後才又踏著日本女人特有的裊娜小碎步離開。
芙蘭采斯卡跟她介紹,「裕子阿姨是香多涅的主人,大家都喊她香多涅夫人,不過阿姨更喜歡人家喊她的名字裕子,尤其她說東方人喊來,特別有家鄉的感覺。」
話落,推開左手邊的第三間門上同樣掛有檞寄生的房間,「諾,這就是妳的房間,在這裡妳可以看見整個聖馬可教堂的建築,是很漂亮的風景。」
「謝謝。」
「對了,明天是耶誕夜,到了晚上,香多涅將會舉辦一場子夜彌撒,歡迎妳來參加,那麼我就先不打擾妳了,如果有任何需要,妳可以撥打電話到櫃檯,我會隨時為妳服務。」
「謝謝妳,芙蘭采斯卡。」
「對了,先祝妳在威尼斯玩的愉快。」熱情的芙蘭采斯卡在她臉上吻了一記,這舉動讓裴香堤想起了方方分別的嚴肇雎。
偶然的相逢特別讓人懷念。
脫下外套走向圓拱窗前,陰雨,所以天色還有些晦澀,陽光露臉的很勉強,裴香堤把額頭貼上玻璃,冰涼的感覺貼緊她額上的皮膚,好涼好涼。
「威尼斯,我終於到了。」她讚歎的低語。
床上擺放觸感舒適的浴袍,上頭還壓著一隻小手環,精緻的貢多拉船模型墜滿手環,旁邊的卡片上用英文寫著聖誕祝福。
貢多拉船送走了黑死病的災厄,幸福就會回來……
聖誕快樂,我遠道而來的親愛的旅行者。
好溫馨的香多涅,裴香堤緊緊的把臉埋進這些體貼之中。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佩魯賈太太的餐點大大的餵飽了裴香堤飢餓的腸胃,戴上旅館贈予的貢多拉船手環,她撐開身子成大字型的躺上蓬鬆綿軟的床鋪,「呼……」喟歎從她嘴裡發出。
突然,她又起身從包包裡拿出筆記本,飛快的翻到寫著名字的那一頁,反覆再三的看著嚴肇雎這三個字。
氣勢凌飛的字體跟他所散發的溫柔氣質,完全是大相逕庭,想著想著,裴香堤不由得露出會心的微笑,攢在心裡懷念許久。
進入夢鄉的前一秒,趁著黑暗,她睜眼多看了聖馬可教堂的圓頂一眼,確認了自己的存在,然後平靜的入睡。
夢裡,裴香堤感覺到一雙溫柔的眼睛低低的凝望著她的睡容,溫暖的手掌捧著她的臉龐,鼻息裡是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她微笑著,對方也微笑了,一切,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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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
房間裡的古董電話嘎然作響,壞了一室的溫馨靜謐,裴香堤整個人從溫暖的被窩正坐起身,天南地北的搞不清楚方向,好不容易她看見手腕上的貢多拉船手環,這才憶起自己正在威尼斯的香多涅旅館內,而且顯然睡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