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洛妃姊,那相片一定是合成的,跟你本人無關,你千萬不要難過,這些狗仔要不弄出聳動的新聞就活不下去,你就當丟了根骨頭餵狗,別太在意……」真是的,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這些死狗爛狗癩痢狗。
「是真的。」
「我們去告數字週刊抹黑、亂寫,他們的報導不實,我們要學扳倒大鯨魚的小蝦米全力反擊,告得他們傾家蕩產、宣佈倒閉!打倒狗仔萬歲,給他們死死死死死……」
「我說那是真的,沒有做假!」喬洛妃突然大吼,情緒激動地握緊拳頭。
「呃,你說什麼?」怔了一下的雷絲絲表情為之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眼眶微紅,她語帶哽咽的抱著頭。「那張相片是真的,不是造假。」
「為什麼?」一問出口,她立刻暗罵自己蠢,幹麼多事的在人家傷口上灑鹽?
「因為我壞,我是壞女孩,我想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我要標新立異,我要打破窠臼,我要證明自己曾年輕過,我要……嗚……我要活得比別人有價值。」她嗚咽地哭了起來,倔強地以手臂抹去淚水。
那年她二十一歲,第一張唱片大賣,她心情不錯喝了點酒,想找朋友做些有意義的事,好證明青春不留白,她確實轟轟烈烈的活過一場。
一開始她打算去刺青,在手臂上刺下天使的圖樣,即使底下是一顆破碎的心。但同行的朋友力勸她不可,說這樣會破壞她甜美可人的形象。
後來一行人經過一家照像館,不知是誰興起拍幾組藝術沙龍照好做留念的念頭,大夥兒開開心心地闖進去,要求攝影師幫他們拍得漂亮些。
而她因為酒喝多了有點醉意,嚷著要拍裸照,還叫所有人清場,她美麗的胴體可不讓人隨便看。
本來她要拉著小慧一起入鏡,但她宣稱大姨媽來不方便,加上她的個性太過保守而作罷,最後她一個人就拍掉整卷底片。
事後她只給幾個好朋友全裸的沙龍相片,她相信他們絕不會外流,一定會妥善保管,畢竟在演藝圈很難交到真正交心的朋友。
可是她錯了,某人將她的信任丟在地上踩,不顧她的感受與狗仔合作,揭露她在螢光幕下的真實生活。
「你們在說什麼,怎麼我一句也聽不懂?」內心惶惶不安的張志明抬頭一問,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住客之一的邢魔魔好心的解答,「TC就是喬洛妃、喬洛妃就是TC,懂了嗎?」
他似懂非懂地皺起眉,問了一句令人絕倒的話,「TC是誰?」
他只認識囡囡,而她叫喬洛妃。
「天呀!拿根鎯頭把我敲暈算了,全鎮都知道TC是誰,身為她男友的你居然不知情。」他不只很白癡,還是只鵝──呆的。
「全鎮都知道?」這句話傳入喬洛妃的耳中,她突然恍神的抬起頭。
不知輕重的雷小妹脫口說出,「對呀!每個人都曉得洛妃姊就是TC,我們還拿照相機偷拍,她都不知──道……呃,剛才是誰在問?」
好幾雙眼睛全往下落,看向蹲坐在地的喬洛妃。
「你的相機哪來的?」
正在懊惱的雷絲絲想都沒想就回道:「跟柳先生借的,就是老闆的店,老闆還不曉得這件事,不然她會要我付租金。」
「嗯哼!現在她曉得了。」租金照付,從她的薪水裡扣。
「啊──老闆、你……你也在?!」完了,她會被電得很慘。
「是呀!老闆也在,而你慘了。」李元修做出個讓開的手勢,所有人馬上清出一條孕婦專道。「囡囡,等一下打通電話回去,讓阿嬤放心。」
阿銀婆婆年紀大了,不能讓她操太多心,她打算把她塑造成堅韌勤勉的大時代女性形象,好增加地方上的觀光景點。
咬著指頭的喬洛妃雙目無神的問道:「你知道我是歌手TC?」
什麼時候知道的?為什麼沒人揭穿,也沒人上前索取簽名或要求合照,平靜得彷彿不知道她是誰。
「絲絲不是說過全鎮都知道了,沒道理我不知道。」
一聽這話,雷絲絲羞愧的低下頭。
噢!不是全鎮,還有一個例外。她看向還在狀況外的張志明。
「為什麼他們能若無其事地和我打招呼,把我當成阿銀婆婆的外孫女看待?」她不懂,真的不懂,她以為她的偽裝能騙過所有人。
「你本來就是阿銀婆婆的外孫女,不是嗎?」李元修吆喝個人來,拿盒面紙給大明星拭淚。
「我的意思是……」她想解釋,但沒人給她機會。
「去洗把臉睡個覺,眼淚是哭給心疼你的歌迷看,不要太浪費了,明天還有得忙呢!想一想你要怎麼做再告訴我,我替你封橋封路打狗仔。」
李元修的話不是虛言,所以每個人想到那畫面都笑了,除了張志明和喬洛妃。
他們的心在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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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風吹動沉睡的樹葉,沙沙地發出聲響,隨著寂靜的夜傳向四周。
它們越吵越大聲,驚醒了怠職的一輪明月,它打了個哈欠從雲層中鑽出,照亮一片漆黑的大地,也照出槐樹下一條晃動的人影。
夜是深沉的、也是寧靜的,除了蛙叫蟲鳴聲,萬物靜止地進入夢鄉,等待明天的第一道曙光。
但是對遙望天際的喬洛妃而言,她的明天沒有曙光,只有和夜一樣的黯淡,她找不到屬於她的那顆星子,只能任由臉上的溫液無聲滑落。
她睡不著,根本無法入睡,她的心受傷了,在看到她所謂的朋友在電視上說出對她的評語,她感到寒心,也對人性失去信心。
他們不僅沒幫她說話,還落井下石的扯出更多有關她的私生活,把她形容得非常不堪,好像她爛得不值一提,連忙劃清界線,怕別人誤會他們也跟她同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