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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胥勖撥開梔兒黏在臉上的頭髮,半張睡得極沉的小臉馬上撞進他的心,她那叫人憐惜的蒼白,好小的小孩啊!

  被人注視的異樣感覺讓梔兒慢慢的醒過來,她花了好大力氣才看清楚眼前是個完全的陌生人,驚天動地的尖叫差點從她的小嘴溜出來。

  「別叫、別叫,我不是壞人!」

  壞人臉上會寫字嗎?梔兒看著胥勖慌亂的表情,緊張的情緒奇跡似的緩和不少。

  他要是壞人也肯定是那種笨笨級的壞人。

  「我問你,你是誰?」

  「你又是誰?」她雖然從鄉下來,人可不笨。

  「我叫胥勖,是一家織坊的管事……」

  他的自我介紹還沒完畢,梔兒一聽到「織坊」兩個字,整張小臉馬上放出萬丈光芒。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找到工作了,是做夢嗎?捏了臉頰一把,痛,應該不是,她傻呼呼的笑了起來。

  壓根八字連一撇還沒有,但是在她想像中,織坊的管事等於工作,有工作等於有飯吃,有飯吃就能存錢,存錢就能讓弟妹過好日子,這樣連貫的想下來,難怪她顧不得頭痛,笑逐顏開了。 

  第二章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笑得古里古怪,一張笑臉倒也不難看,可是他不想冒雨看著一個不相關的人傻笑。

  一身的濕,浸透肩膀,天青鱗頭頂已經冒出了煙絲。

  他是個按部就班的人,喜歡按照自己計劃好的行程做事,事情若是超出他能控制的範圍,一向完美的冷靜就會出現裂痕。

  這是愛指使人的壞習慣,遇上突發事件,適應力就會出現一瞬間的青黃不接。

  「胥勖。」

  「爺,什麼事?」胥勖跟梔兒一見如故,此刻正相談甚歡呢!

  「你居然問我什麼事?」咬著牙說話不是他所願,但是對於怠忽職守的手下,實在恨不得扭下他的脖子。

  胥勖馬上回神,該糟!都過子時了,每天一定要準時上床睡覺的主人還在這裡,現在就算用飛的也來不及把人送回莊院。

  「爺,對不起,您再稍稍忍耐一下,小的馬上想辦法。」可現下馬車有問題,自己的腿也斷了,他該怎麼辦?

  對了!他看看梔兒,不敢回頭去瞧主人鐵青的臉色,嗚……死馬當活馬醫不知道成不成?管他咧,總比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好。

  「梔兒姑娘。」兩人交談一陣,名字早交換過了。

  「胥勖哥。」

  「我說……你能不能幫我個忙,不然我會死得很慘?」

  「怎麼說?」看她新認的大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她也壓低聲音,聽起來像貓叫。

  「你會駕馬車嗎?」看著她瞠大的眼眸,他很快補充,「我會坐在你身邊,你只要拿著韁繩做做樣子就好,我的腿跌斷了,可是不把爺送回家爺會宰了我……不,是我有虧職守,你就幫我一次忙,我感恩不盡。」他都是她大哥了,大哥有難,妹子豈有不幫忙的道理?!

  「但是……」她帶霧的眼睛瞅著身邊的木輪,「你必須先想辦法把車輪修好才是吧?」

  說的也是。

  「我來。」知道他行動不便,梔兒自告奮勇的把遠處的輪子給拾了回來,經過天青鱗時朝他揮了揮手。「你也過來幫我一下。」

  天青鱗詫異了一下,她倒是指使人指使得自然。

  他不知道梔兒對他的袖手旁觀可是感冒了很久。

  當人家主子也要體恤愛護下人,只會擺派頭,算什麼主人!

  「快來啊,你好手好腳的又是男人,力氣怎麼也比我這小孩子大吧。」

  在胥勖訝異的嘴巴開合中,就見天青鱗一派自然,別說毒言毒語沒半句從他嘴裡吐出來,表情也不變。

  他的爺不會已經氣瘋,準備下手痛毆得罪他的梔兒吧?

  不可能,胥勖差點因為用力搖頭而扭了筋。

  他的爺雖然不好相處,公私卻很分明,對女人更是畏如蛇蠍,最後者這點是他自己想的,一個成熟男人走走花街柳巷難免,可他這爺生活習慣比日晷還准,除了工作,就是睡覺,女人,一邊去吧!

  天青鱗隨著梔兒走到、一邊露出輪軸的馬車旁。

  她真小,頭頂不及他的肩膀高,一件漿洗到發白且跑出棉線的白衫,看得出來她家境不是很寬裕。不自覺的,也許是因為走在她後面的關係,他的眼睛在她身上逗留了好一會兒。

  他知道這橋下是有許多人等著找工作,但是她一個女兒家這麼晚還逗留著,找份工作對她這麼重要?

  心思回轉,突然感覺到一隻小手攢著他的衫角,「你常常發呆嗎?這習慣不好,要是你站在路中央,恐怕被馬車撞十次都不止。」

  「你在訓我?」那滋味……很奇特。

  「我有嗎?」她假裝天真無邪。

  天青鱗深如黑海的眼在她臉孔停留了很久。

  「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有錢人的眼睛不都長在頭頂,你這樣看我,我娘說會折壽的。」她如水霧瑩瑩的眸子,讓人探究不出話裡的真假。

  「請你先幫我拿這個吧,我好修車。」他是呆子嗎?反應這麼慢。

  輪子塞進了天青鱗的手中。

  「為什麼我要……」話沒能及時吐出,她已經溜到馬車底部,好一會,直到天青鱗覺得所有的耐性都被磨盡,她才探出頭,小小的身子在車底下進出自如。

  「我找到牛筋繩了。」她炫耀著手上原來被用來固定輪跟軸的東西,沒有這繩子,輪子怎麼都裝不回去的。

  繃斷的牛筋繩看起來還能支撐一陣子,不過……她含睡的眼眸在天青鱗身上轉了一圈。

  「大爺,」胥大哥是這麼叫眼前這一身高貴氣質的男人。「我會用到你冠上的鐵絲,借我一根。」

  並非他捨不得頂上金冠,「修個車這麼多瑣碎。」

  「大爺,您說這可就是外行話了,隔行如隔山,您借我一用就是了,我只是借根鐵絲,又不會偷走它。」

  吝嗇。梔兒在心裡替他又加上一條罪。

  鐵絲?這頂金冠可是純金打造,然而天青鱗並不打算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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