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哩呱啦說了一堆,大概因為救了人,顯得很高興,樂滋滋地端詳娉婷:「再弄一隻肥雞來,就可以讓你臉色紅起來了。」
娉婷心裡卻想著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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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期限過了沒有?
假如救兵到了,卻找不到她的蹤影,豈不把陽鳳和醉菊急個半死?
不過,老天還是慈悲的,讓她和孩子都熬過來了。
孩子啊,你福大命大呢。
娉婷溫柔的撫著小腹,裡面鼓鼓的,似乎很柔軟,又似乎很堅硬,一種說不出的充實感全在裡面,那是生命的感覺。
「阿漢嫂,我想……」
「餓了吧?我去端吃的。」
「不不,」娉婷搖頭,這位阿漢嫂說風就是雨,倒真的和阿漢非常般配:「我想趕路。」
阿漢嫂瞪大眼睛:「趕路?你這個樣子,要去哪裡?不行不行,我還準備明天弄肥雞呢。」
「我一定要走了。」娉婷從床上撐起上身:「我要去找陽鳳,找你們的上將軍則尹。」
阿漢在門外砍柴,邊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這時候把頭探進窗子嚷嚷道:「上將軍歸隱了,大姑娘,你找不到的。聽說大王都找不到他。」
「不,我知道他在哪裡。我一定要盡快過去,他們找不到我,會很著急的。」
陽鳳,還有醉菊,都會很著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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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快要離去,日光照耀下,雪水沿著直條的小坎,緩緩流淌。
松森山脈上的雪,也會這樣融化嗎?
何俠取了雲常虎符,領兵出征,今日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肅穆地將虎符雙手奉還。
戰爭已經結束,調動大軍的權利收歸耀天公主。
貴常青看著何俠手中的虎符在眾目睽睽下,重新回到公主的手中,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耀天對何俠情意深重,要不是老丞相再三要求,絕不會頒布收回虎符的王令。
「駙馬生氣嗎?」
早朝結束,耀天瞅著歸還的虎符,心裡還是有點忐忑,連忙派遣綠衣將何俠召來,見夫婿神采奕奕,應命而來,心裡才安定了些。
何俠愕然:「何俠為什麼要生氣?」
「耀天收回了虎符呢。」
何俠恍然,哈哈笑起來,無奈又憐惜地看著耀天,搖頭道:「公主為什麼會這麼想?你我難道不是夫妻,我嫉妒天下人,也不可能嫉妒自己的妻子。」撩擺坐在耀天身邊,攜起她的手,表情忽然變得神秘起來,壓低了聲音問:「丞相祝公主早生貴子呢,怎麼樣才能向公主討個王令,讓本駙馬幫上忙呢?」
耀天見他靠過來低語,本以為有什麼大事要說,認真地聽了,才知道這個人又在逗她,兩頰頓時紅了,蹙眉把頭扭到一旁,嗔道:「剛剛才下早朝,駙馬又不正經了,讓丞相知道,不知道要教訓多久呢。」
「公主這話就不對了。」何俠一本正經,挺直了腰桿,咳嗽兩聲:「生兒育女,是人生大事,連老成持重的丞相也再三提起,怎麼會是不正經?不管公主下不下王令,這個忙本駙馬是幫定了。」
耀天心裡甜得像吃了蜜糖一般,紅著臉道:「不找駙馬幫,能找誰幫呢?」聲音似蚊子般的低,幾乎讓人聽不見。
「嘿,那我今晚在駙馬府恭候公主大駕。」何俠喜滋滋,也不顧王室禮儀,猛然往耀天臉上香了一口,才站起來:「我先去處理軍務,公主記得今夜之約。」
耀天瞅著他大步走遠,越發有龍虎之姿,唇邊不禁逸出掩不住的自豪微笑。正巧綠衣送蓮子糖水上來,瞧見耀天的神態,嬌笑道:「奴婢就說不用這麼早將糖水端上來嘛,公主剛剛見了駙馬,已經甜得發膩了,怎麼還嘗得出別的甜味來?」
「綠衣,你現在本事大了,懂得取笑我了?」耀天恢復端莊的坐姿,低罵一句:「一定是跟著駙馬學的。」這下撐不住,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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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耀天駕臨駙馬府,下了馬車,卻不見何俠出來。冬灼跑過來請安道:「公主殿下,駙馬爺派人來傳話,他今天處理軍務,要稍晚一點回來。晚飯已經備上了,都是駙馬爺吩咐下的,公主愛吃的小菜。就在後院側廳用飯可好?」
耀天聽見何俠未回來,不免一陣失望,只得點頭道;「你看著辦吧。」
「那就吩咐他們將飯菜擺在後院側廳了。」
飯菜果然可口,耀天常來駙馬府,駙馬府的廚師自然知道她的口味,飯菜湯水裡花盡了心思,做得比王宮裡的還精細。
但何俠不在,耀天食之無味,懶懶動了幾筷子,抬頭看了幾回天色,又命綠衣去派人打聽。
綠衣道,「不用公主吩咐,奴婢早派了幾撥子人去問了。大戰雖然結束,但軍需撫恤犒賞,都有得忙呢。」
耀天幽幽歎了一聲。
等了大半個時辰,一直向外觀望的綠衣忽然叫道:「駙馬爺回來了!」
耀天暗喜,站起來往窗外望,果然見熟悉的身影雄赳赳地往這邊趕。何俠一進門就抹汗,笑著問:「公主吃過晚飯了?」
「吃過了。駙馬吃過了嗎?」
「哪有時間吃飯。」何俠將抹汗的白巾扔給侍從,就在桌旁坐下來。耀天忙吩咐侍女們端上熱飯熱菜,親自遞過來一雙筷子。何俠接了,瞅著她笑了笑,一邊挾菜,一邊解釋:「我也想早點回來,但今天的事不幹完,明天更沒工夫。讓公主久等了,都是我的罪過。」
「軍務竟這麼忙,我看還是調兩個武官過來,幫駙馬分擔一些才是。」
何俠匆匆扒了兩口飯,搖頭道:「現在不患人少,只患人多,再調兩個過來,更有得忙了。」
見耀天不解,耐心解釋道:「撫恤犒賞這些事,評定等級都不難,難就難在需要調動錢糧。我管轄下沒有專門的錢糧庫可供軍隊支取,每一筆錢都要向國庫請領。請領一筆,不知道要經多少官員點頭,要寫多少單子。我能等,可軍中的士兵們怎麼能等?今晚我在國庫那裡磨了半天,他們才批了我頭五千人的賞錢,明天還要去和他們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