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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你鬼扯什麼?我爹……我是說五爺就我一個獨生子,你想高攀啊,你的年紀當我二娘還差不多!」他口不擇言的說出來,下一刻才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的話。

  「也對喔。」她有些結巴。自己的腦子簡單,從來沒想到這麼深的地方,這樣一來,嘿嘿,真的是亂七八糟了。「不然,做朋友好了。」

  這女人的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五言拿她沒法子的轉開頭,粗聲粗氣地吼,「隨便你,無聊!」

  「吶,打勾勾。」她伸出纖細的尾指。

  「哼!幼稚!」五言索性轉過身,當她瘋子不予理會。

  缽蘭會心的笑著。

  他講話的方式,暴躁的脾氣都跟五爺一個樣。至於壞脾氣的個性下,是不是都隱藏著一分潛沉的溫柔,經過這次談話,顯然沒什麼不一樣;人家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呵……

  風聲微微,樹下走出一個站了很久的人。「耳缽蘭,下來!」

  是五爺,聽到熟到不能再熟的聲音,缽蘭跟五言各自有不同反應;缽蘭一臉喜色,五言卻是慘白的。

  「你要上來嗎?」他對滕不妄招手。

  「我不是猴子!」每次,她都有辦法惹火他。她忘記他是瘸了腿的人了嗎?爬樹?這丫頭。

  「好吧,我下來了。」

  她下來的狀況沒有比上樹好到哪,比較好的是這回多個人分擔五言流了一缸子汗的負擔。

  「你不能一次不亂來嗎?」要是他早死,一半的責任要她負。

  才落地,滕不妄夾帶火氣的抱怨迎面撲來。

  「你關心我?」她很開心。

  「別在小孩子面前說這種話。」

  那就是說私下可以嘍。

  「我不是小孩。」五言不敢大聲抗議。

  雖然都是挨罵,滕不妄從頭到尾沒有看五言一眼,他雙手緊緊握著,像是百般忍耐著被忽視的感覺。

  「要用飯了,還有……」滕不妄真想把缽蘭抓來打屁股。「你那是什麼穿著?」

  哦,她剛剛忘了把裙子放下來了。

  滕不妄看缽蘭整理好,轉身的同時淡淡丟下一句,「五言,你!也一起來。」

  缽蘭看見本來一臉失望的五言,突然滿臉綻放出炫目的光華來。

  他肯定是愛慘了五爺。

  人都走開了,至於留在地上的那團被單,只有等待有心人士的發現嘍。嘻……

  * * *

  自從缽蘭當了滕不妄的貼身丫鬟以後,從來不定時用膳的他,開始要求吃飯的時間要準時,送飯的任務因為「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又回到翠娘的肩膀。

  當滕不妄對她說謝的時候,她驚恐的奪門而出。

  「我真是那麼冷酷的人嗎?」滕不妄不禁要問。

  「那是因為你心裡受過傷,現在不會了。」三個人一同坐著吃飯,是頭一遭,缽蘭盡責的盛飯,兩人都是尖山般高的白飯。

  「我不是飯桶。」又不是餵豬,誰吃得下?五言小聲的抱怨。

  缽蘭有趣的發現,在滕不妄身邊的五言又乖又溫馴,就算抱怨也只敢小小聲,跟斥喝她的模樣相去千里呢。

  「她幫你裝飯,你有什麼不滿的?」滕不妄端起碗就口吃,眼睛不忘注意缽蘭有沒有偏食。

  「沒有。」能跟五爺一起吃飯,是他從來也不敢想望的事情,他不想搞砸,端起碗來,一板一眼的動手吃飯。

  缽蘭看著一老一少,同樣的扒飯方式,同樣一口把糖心蛋塞進嘴巴的吃法,可見五言是多麼極力的模仿著滕不妄。

  他在這孩子的心目中,有著他自己都無法想像的崇高地位啊。

  「我記得你本來早膳都吃稀飯。」五言好不容易開口。這一桌的飯菜都不是五爺喜歡吃的,怎麼……

  「她偏食,早上吃稀飯容易泛胃酸。」滕不妄把缽蘭碗中的筍塊夾走,換上容易消化的新鮮香菇,筍塊進了他的嘴。

  五言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也就是說,一向固執的五爺是為了這丫鬟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

  這讓他沉默了。

  「這盅雞湯是梅媽特地為你熬的,要喝完。」指著一個小品鍋,滕不妄若無其事的對缽蘭說。

  「我沒生病,不用喝那麼貴的東西。」

  「叫你喝就喝,我可是一早冒著白霜……」他可是一早冒著白霜去吩咐廚娘燉的,還不是怕經過昨夜,她會被折騰壞了,她還敢不領情!

  缽蘭壓根不懂他心裡的轉折,慢條斯理吃著白飯,一邊也不忘留心同桌的五言。

  「來,這是梅媽親手醃的紅糟肉片,很好吃的,入口即化。」缽蘭看他淨扒飯,善意的夾了塊肉給他。

  好惡,五言本想格開她的筷子,但看見碗中央那塊赭紅色的肉片,心裡卻一陣酸楚。十三年來,這是頭一回有人夾菜給他。

  笨女人!對他這麼好做什麼?!

  他不吭聲,把碗周圍的飯都吃淨以後,才夾起剩下的肉片,細細吃起來。

  「飯後,我們要上街。」滕不妄放下飯碗,宣佈道。

  他上街,府裡眾人相傳,因他受傷後一步也不曾踏出家門,這是一驚天動地的事情。

  缽蘭高興得忘了繼續吃飯,至於五言,根本是傻了。?

  * * *

  馬車一離開滕府大門,滕不妄就後悔了。

  出門帶著缽蘭是習慣她一直在身邊,五言呢,也一併帶出來做什麼?要說愧疚,那就免了,是他想看見缽蘭臉上喜悅的樣子吧。

  從吃飯到上車,她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消失,就因為他讓五言同桌吃飯,還有出門,這丫頭,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這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不是?!

  可是,說也奇怪,看她少有表情的臉上微微帶笑,他也跟著輕鬆,這種無憂無慮的感覺,自從他自閉以來就不曾有過了,她的出現似乎在他寒冷的心注入溫暖的春風。

  五言起先忌諱著坐在他對面的滕不妄,只敢偶爾趁著他轉頭的時間,偷看外面的風光,至於「無法無天」的缽蘭,從出門就巴著窗簾,一眼也不放過外面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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